【S市】

眉心凝着点点愁，满腹心事全寄托于此。

稍稍陷入的颧骨，颦笑间增添几分憔悴。

大病初愈的方茗就是这样的写照。

“还没有消息？”方茗问道。

他以为以那样决绝的姿势倒下，就能教她把自己深刻在心。

他要的，也仅是如此。

但是……昏迷的日子里，半梦半醒间针头扎进血管里的冰凉，冰冷刺骨的药水在身体里游走，迷蒙之间努力地睁开眸，看到的……却始终是失望。

她……始终不在。

于是他就这样躺着一动不动犹如死尸任由人摆弄。

但尽管如此，这样的他还是活了下来。只是像个没了灵魂的空壳。

直到柳煦来告诉他，她快回来了。

这才为散乱的眸光找到了凝聚的方向——等待。

只是……一天复一天，等待，似乎是无绝期。

柳煦，在柳原和柳苏消失的第十天，他坐在柳原曾经的位置上也已经是满十天。

十天，足以磨灭他的耐心。

十天，仿似被抛弃至永久。

十天，教他的眼眸里的戾气越来越重。

“你要什么样的消息？他们躲起来了，抛弃所有的人！”

他狠狠地从牙齿缝里挤出‘抛弃’二字。

唇轻扬，斜出一抹嘲弄。

“躲？为什么？苍龙会的势力已经削减，程子昊也还在救治中，这些根本就不是顾忌。”方茗斜眸看着一脸阴沉的柳煦，“不回到这里，除非……”

“你怀疑是我要对她不利？呵呵……如果真的是因为我，那还好了，起码……那表示她怕我，能在她脸上看到那样的神情还真是一件幸事。”

柳煦的眼眸里凝聚着深深的阴霾。

虽在笑，却犹似于凄厉的哭喊。

忽而笑渐渐消散。

浓密的睫毛微微合拢，仿佛在深陷于追忆之中。

环视周围的摆设，细数时间的流逝，有一种名为‘抛弃’的伤口就这样在空气里爆裂开来，疼痛瞬间湮灭了他心底那残存着的点点等待。

疼的极致就是麻木。

于是他笑了，仿佛只是个把皮肉撑开的动作。

“就算她回来了，又怎么样？你还等着她对你生出感情来？别做梦了！”

他斜觑着方茗，笑声低低，“对于她，你知道多少？你知道她和我哥的关系不仅仅是兄妹吗？你知道多少个深夜里她和谁赤裸相对吗？呵呵……你拿命来赌，结果她看都不看你一眼，现在更是和我哥躲了起来过他们的二人世界，从头到尾，她对你根本就没感情可言，只是你自己一厢情愿而已。”

柳煦的话语犹如一把尖利的刀，狠狠地刺进方茗的心窝，疼痛传至四肢百骸。

“你说谎……怎么会……”声音漂浮在空气中没有支点，如一脸苍白的他，都是同烟雾般一吹就散。

“从她出现，哥就开始变了，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越是伪装着对她冷漠残忍就越是会情绪为她所动，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它比人心还要纯净，哥的眼里时常是绻缱着对她的恋，她越是冷漠，他眼里的阴霾就越是深厚……”

柳煦眼里的伤痛清晰可见，教方茗不得不按着心痛来承认。

“你早知道！可你却不阻止！”

“为什么要阻止？她的日子太安稳了，让我每一天都不能入睡……何况我能阻止吗？哥对许多事都很少上心，时常是持着中间态度，可做也可不做，但他一旦上了心，就是无论如何也要达成！”

十指混入发间，方茗低下头去。

痛，无声的痛。一丝丝，一缕缕，从他的皮肤，他的头发里散发出来，渗透在空气里，形成一个逼仄的茧，他在其中……自缚自痛。

“和自己的哥哥……你还能爱着她？她浑身都滋生着霉菌，肮脏，腐臭！”

尖利的词语，让柳煦的心有着些许的欢愉，仿佛是看到了他所描绘的她不堪的模样。

“她每晚都在自己的哥哥身下舞动躯体，却在白天装圣洁，连婊子都不如，婊子可没和自己的哥哥苟且！”

“闭嘴！闭嘴！”阴沉的空气里斜劈入一个爆炸性的声音。

方茗捂着耳朵，看着柳煦，眼眸里红丝纠缠。

“心很痛吗？我比你更痛！”柳煦嚷道。

他的亲人……都选择抛弃他！以不同的方式，死亡，躲藏，他们在他不可触及的地方各自欢笑，而他……要独饮伤痛，这，不公平！

“是，我是心痛！我心痛的是……因为她的心痛！”

苍白之上绽放出一抹坚毅。

爱已深陷，如何自拔？

若能轻易收回，那还是爱吗？

痛，是必然。

只是……不爱，太难。

遇上她，他是在劫难逃，甚至以死相挟也在所不惜，还有什么比死更难跨越呢？

“他们不会有结果……”

“如果她知道你接近她的目的，你们也不会有结果！”

四眸针锋相对！

一个笃定中婉转着忧伤。

一个坚定中混杂着阴邪。

“想让她回来，是不？”柳煦忽而轻笑起来，璀璨至极，“我有办法，只要你点头，不出一个星期，他们一定会出现！”

“你要做什么！”方茗眼眸里充满警惕。

柳煦转身看往窗外，站在高处，犹如王者之姿，车水马龙，世间百态尽收眼底。

“L&C的龙头位置已经做得太久太久了，没有什么能永垂不朽，我只是想让那天提前到来，金熙雅入住主席团后King集团近来动向越来越明显，但是单凭她一家的力量想撼动L&C的根基犹如蚍蜉撼树不自量力，可若是连同你们方氏……结果就难料了，这里是父亲牺牲婚姻，一点一点地壮大的，凝聚了半生的心血，哥对L&C也很在乎的，他还嘱咐我学习公司业务，要是……一夕之间这里倒了……”

“你不怕他知道是你故意的？”

“我会努力地对抗，但是寡不敌众，加上我经验尚浅，他会发现L&C现在不能没有他，这里也有他的心血……”

“你也姓柳！”

“但我却比不上她！这里……没有我的份！反正与我无关，有和无都一样！”

“L&C危机，或许他会出现，但是她呢？你保证？”

“现在L&C我能动的股份只有哥的50，到时候会召开董事会议，要想夺回L&C就只有靠她手中的50，所以她会回来……”

柳煦的笑，笑如纯真的孩童，但那眼眸里的深沉却不容忽视。

方茗站起身，眉宇间些许皱褶，如条条伤痕，将他的快乐割断。

“不论怎样，我要的是她……”

他依旧是憔悴着，添加几许伤痛，坚持着，等待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