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白虎随后带着羽卫们冲进院中,将院子围的个结实,阻挡追来的禁卫军,却都不时望向那漫天火海,里面是什么情况他们一无所知。
追来的禁卫军,一个个丧命在他们剑下,其它的人追进来也只是举戈对峙着,不敢再动手。朱雀白虎握着剑的手紧了紧,神情焦灼望着门口处,早知会发生这样的事,早在出事那天他们就该把主子带走才是。
香绡惊惶失措,泣不成声:“主子……姐姐……”
沧城之外健锐营中,楚夜澈在战风的陪同下接见两营的统领,远远瞧着城内的冲天火光不禁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愈来愈近,楚夜澈大步行去,战影跃下马冲他一跪:“皇上……幽寒院起火。”
他身形重重一震,踉跄退了两步,上产前一把揪着战影衣襟,悖然怒吼:“她人呢?”
“在里面,青龙他们已经进去救了。”战影望着那双怒意翻腾的眼眸回话道。
楚夜澈松开她夺了马,快马如飞赶回宫内。就算他伤了她的心,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用死来惩罚他。
健锐营与骁骑营的统领闻言一愣,心虚地低下头去。
暗黑的夜,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半座皇城,触目而惊心,其中有漠然相望的,有心下欢喜的,更有伤心欲绝的……
战影与战风默然望着纵马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这个死局破了,却是用她的死吗?他们无法去想将来的皇上会变成什么样?这么多年来,他对那个女子的情意,他们再了解不过,十年如一日的痴,如今要了她的命,同样……也是要了他的命呀。
两营的统领默然相互望了望,不免几分胆寒,昊帝对皇妃的情意他们也都知晓,当年只身犯险景国王宫相救,如今就算出了这样的事,他也在保护那个女子,如今所有人都逼他们,终于将她逼上了绝路,按理说是除了他们心中的大患,然而却只感觉到无际的冰冷。
他们逼死了昊帝最心爱的女子,将来会是什么后果,不敢去想。
所有人都遥遥望向远处那片火光,战影与战风相互望了望起身回京,此时宫中是何光景他们无法想象。
幽寒院火光冲天,青龙与玄武两人从火中将两个人带了出来,香云香绡一下扑到那个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的人身旁失声痛哭,院中三十名羽卫几近同时单膝跪地,面色凄然。
围在外面的禁卫军没有一个敢轻举妄动,胆颤心惊地望着火花照耀下跪了一地的人,他们每个人眼中映着那冲天的火花,让人不禁心生畏惧。
香云姐妹扶着已经烧得面目全非的人泪落如雨,如果她们有人留在旁边,主子一定不会变成这样,是她们太大意了。
楚夜澈急奔回宫,冲进幽寒院却只看到羽卫们都朝着一个方向跪着,那个方向香云姐妹坐在地上搂着一个哭得极为极为痛心,他定定站在门口处望着那个方向,那……是她吗?
“皇上……”禁卫军们见他回来,纷纷跪拜行礼。
他的手不可抑止的颤抖起来,步伐凌乱朝着那个方向而去,还未靠近,羽卫霍然拔剑而起,敛锋直指他,一双双眼睛满是憎恨,若不是他,主子怎么会成这样,想当年在景国那个风华傲然的女子,到了这千夏皇宫却是受尽委屈磨难。
青龙扫了一眼众,低声叹息:“住手吧。”他们与他为敌,这不是她想看到的,她那么在意他的一切,不会希望看到羽卫们千夏刀剑相向。
众羽卫们愣了愣,收回剑让路。
楚夜澈走得极缓极缓,他无法相信这一幕,无法相信那个人就是她。这一刻,他面容冷静得可怕,他缓缓蹲下身呓语般念道:“这不是她。”十一不会死,她懂他,她不会这么轻易死,这不是她,不是她……
香云抬起泪痕斑的脸:“这是她,这身衣服……是一早我亲自给她换的。”
楚夜澈身形一震,突然莫名失笑,冰冷讽刺。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一口鲜血吐出,随之泪落。
“是我不好,是不我该告诉她那些事。她不想皇上再为难下去……不想你再顶着这么多朝臣的压力,所以……所以……”香云一把捂住嘴,心中自责万分,如果她不把如今朝中内外的情势告诉她,她就不会……
她只是想让她放宽心,让她相信皇上还是爱她的,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可是没想到……没想到她的话会带来这样的结果。
楚夜澈望着那个已经面目全非的人恍然间似被抽空了灵魂,躬身将她抱起,所有人都不由默然让开道。躲在暗处的两人看着眼前的一幕,十一咬着唇忍住欲夺眶而出的泪。顾长歌始终噙着冷然的笑意看着眼前的一幕,十一这才明白他所说的好戏,在他来之前就安排了所有的一切,被烧死的那个人竟然会连香云都辩不出来,那楚夜澈……他会相信那是她吗?
看着楚夜澈将那具尸体当成她带走,他的眼神空洞得让她心疼,脚凌乱而无力……
“怎么?舍不得?”顾长歌侧头微微扬眉笑问道。
十一冷冷望了他一眼,那日来他没有直接带她走,原来打着这样的主意。还好她自己留了一手将指环送回了九华宫,楚夜澈应该会发现。
顾长歌微微勾了勾唇角,探手搂着她的腰,微一挑眉:“热闹还没玩呢?再跟去看看?”话毕带着她几个起落到了九华宫。
楚夜澈将烧得不堪入目的尸体带回了九华宫,小心翼翼地放在床榻之上,战影跟了进去,却被他发疯似地一掌打了出来,没有一个人再敢踏入九华宫。
没有人知道宫内的人在做些什么,也想不到他会做些什么。
远处的莲华殿自太上皇驾山脚之后,显得格外凄冷,满塘的碧落已经落败。高公公站在莲华殿外远远地望着幽寒院的火光,微微叹息之后转身进了莲华殿,将太上皇生前看的书,用过的东西都细细整理了一遍,望着华美而庄严的大殿,颤微微地从袖内掏出一只信封,信封瞧着有些旧了。信内用朱笔写着二字:废妃。
他手一扬将信丢进火盆望着它一点一点燃烧,最后化为灰烬。他起身到一旁的桌上取过白绫,悬于梁上,喃喃低语:“太上皇……您交给奴才办得事,奴才替您办妥了……这就来陪你了。”脚上的凳子倒地,发出沉闷的声响,回荡在空寂的殿内。
如今的宫内,又会注意到他的生死。
当日离王府的一幕,太上皇未必躲不过。他却要用他的死,将他们逼入绝境,给昊帝设了一个死局,一个只有牺牲她才能破得死局。
在神思消失的前一刻,他想起太上皇去离王府拿人的前一夜,太上皇彻底未眠,最后只叹:“帝王专情便是祸。”起身到书案写下这份手谕,让她在事后连络朝中大臣,军中统领,连合起来让昊帝废弃皇妃,他是不容许有任何人威胁到千夏江山的安定,即便是澈儿最心爱的女人,只要澈儿没有了这个女子的牵绊,他定可成大业。
自始至终,太上皇的心里从来没有将那个女子视为楚家人。他随着太上皇从王爷,到君临天下的千夏皇帝,再到太上皇,他的心思和打算他看得明白。
如今皇妃娘娘葬身火海,千夏大燕势同水火,昊帝对燕皇恨之入骨,一切皆如他生前所料。这是一个死局,是太上皇用他的死形成的局。只有他和那个女人的死,才会让昊帝真正下定决心除掉大燕。
高公公眼前渐渐模糊,庄严巍峨的大殿,殿宇连绵的深宫,受尽其凌的小太监……他的一生都在这片天地几经浮沉。他缓缓阖上眼,声息渐止。
幽寒院的火被众人扑灭,只剩一堆残垣断瓦。战影将九华宫外的众人一一遣散,只留他与战风在外守着。
九华宫内,楚夜澈在旁边不知坐了多久,理了理她凌乱的发,起身到梳妆台前,拿起梳子却看到下面的指环,手中玉梳跌落在地断裂开来,死寂如水骤起惊涛骇浪,呼吸微微颤抖,霍然转头望向床榻上,大步走去,她的手上果然没有指环。这是她从未取下的,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惊惶地撩起她的袖子,光洁的手臂一丝伤痕,他记得她的手臂上有一道齿痕。不管她怎么说,她都坚持不除去那道疤。
他紧紧握着手中的指环,这个枚指环是别人所伪造不来的。她要告诉他什么?他微微闭了闭眼,片刻之后突然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霍然冲出大殿,他几乎感觉到她在附近。
战影看到九华宫大门忽地被拉开,有人从里外大步了出来,四下张望,高声唤道:“十一——,你在哪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