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楚夜澈就好比当年的太子,楚惊鸿就好比眼前的太上皇,她……就如当年莲妃。又一场江山争夺,又一场爱恨纠缠的争斗在他们之间上演。
“既然你选择了澈儿,将来无论是什么样的局面,你便只能站在他的身边……至于那个人,无论他做过什么,你还是忘了的好……千夏与大燕是势不两立的,楚惊鸿与萧慎蛰伏数年,岂会善罢干休。”太上皇眼底倏地转为清锐。
十一低眉默然,势不两立,便一定要你死我活吗?
“关于立后之事,朕会出面处理,但是……你必须立誓,此生此世,都不得背弃千夏,背弃澈儿,与燕皇断绝所有恩爱情仇。”太上皇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红眸,这个女子严重影响到着澈儿,若她心中再有楚惊鸿,对澈儿而言那便无尽的劫难。
她曾在离王府与楚惊鸿有过一段情,如今燕皇为她身中寒毒……这一切他了然于心,所以他更要为澈儿,为千夏考虑。
十一惊怔地望着眼前一脸凌厉的太上皇,他为千夏,为楚夜澈做如此之举,她当然理解,可是楚惊鸿……她欠了他太多。
“我答应你……”十一敛眉叹息道。
“不,我要你立誓,以萧十一的名义,以应帝的灵魂立誓,如有违誓,应帝亡灵……永不超生。”太上皇一字一顿说道“如果……做不到,请你离开他。”
十一眼底骤然间暗涌流动,以……他的灵魂……她已经负了他太多,就连死后,她都不能让他安宁吗?
一边是亏欠的救命之恩,一边……是她深爱两世的,又负情两世的人……
太上皇紧紧盯着那双血色红瞳,等待着她开口立誓。
十一默然,微微闭了闭眼敛去眼底的泪光,楚夜澈……
良久之后,她咬牙,一字一顿开口道:“我……萧十一,以应帝灵魂立誓……”眼底骤然间落泪“此生与燕皇断绝恩爱情仇……此生此世,不得背弃千夏……不得背楚夜澈……如有违誓,应帝亡灵……永世不得超生。”
永世不得超生……不想她竟然绝情如此。
太上皇微微笑了笑:“朕只是不希望……当年的悲剧再重现在你们身上。”他已经失去了莲妃,澈儿是他唯一的牵挂……
十一低眉默然不语,强忍去眼底的泪。她已经负了太多人,但此生此世……她不会负了他。
太上皇一笑道:“以后在宫里没事,就多来莲华殿陪我这孤家寡人赏赏花,说说话……”这宫里,能与他说得上话的没有几个人。
十一勉强扯出一丝笑意,点了点头:“好。”
“你对朝中之事也是颇有见地的,若能帮得上他,分担一二便再好不过。”太上皇漫不经心道,应帝穷尽一生心血要将她扶上皇位,如今出此变故,有这才能助澈儿治国是幸事,他岂能让她埋没了这才能。
“我会的。”十一浅笑回道,却难掩眼底的苦涩。
永世不得超生……永世不得超生……
这一句一直在她脑海中回响不息,让她心绪难宁。
下一世,下一生,他又会是什么样的生活。如果可以,最好忘了她吧,让他拥有自己的人生,不要再为她所牵绊。
太上皇见她面色不佳,想必是因为方才立誓那番话了。朝高公公道:“朕累了,回去吧。”高公公进亭中望了望十一,探手扶着太上皇离去。
她不知是怎么回到九华宫中,香绡香云见她面色惨白地走出来,吓得慌了手脚,急急忙忙要请御医被她拦下了,她只说是赶路太累了。
莲妃的结局?
会不会也是她的结局?
楚夜澈回到御书房,看到那堆积如山的奏折不禁皱了皱眉。
战影叹了叹气,将折子理好:“好了,现在人也已经找到了,你可不能再偷懒下去了。这千夏还没见过你这么差劲皇帝。”
楚夜澈无奈一笑,举步上了御案坐下接过战影递来的折子细细批阅。她平安回来了,他便也放心了,想到此时在九华宫的人,唇际不由泛起笑意。
“风镜去哪了?”楚夜澈漫不经心地问道。那日心下着急不觉中对他说话重了些,他不是现在还会记气吧。
“世子在皇上离京便去与华筝公主会合准备去帮忙的,不过青龙他们已经送信给他们了,估计再有两日就到沧城了。”战影在旁回话道。
“嗯。”楚夜澈淡淡应道。
战影不禁偷笑,以前的主子虽然待人温和,但逢人相见那份笑都是公式化的,今时今日竟然连说话间都带着笑意,看来这未来皇后娘娘的魅力还真是不容小觑。
“太上皇这些日子如何了?”楚夜澈一边批着奏折,一边问道。离京数日,亦不知他对他与十一婚事会做何反应。
“身子倒是比前些日子健朗了些,每天在莲华殿赏赏花什么的。”战影回话道,略一沉吟道“方才十一姑娘已经去了莲华殿见了太上皇。”
楚夜澈执笔的手微顿,眉头深深皱起,她去了莲华殿,与太上皇谈了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她已经回九华宫了,可能是赶路太累了,太监来报已经歇下了。”战影急声回话道,瞧着主子一脸急切的神色不敢耽误半句。
他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处理奏折,时不时不蓦然漾起丝丝笑容,一旁的战影只能见怪不怪了,这未来皇后娘娘竟然劳他这般挂心了,看来以后得小心侍候了。
数十年来他都让神王殿上下暗中注意她的消息,并派人暗中保护着她,虽然那时候所有人都觉得这般做不值得,如今看来,值得,一切都值得,数十年来从未有人让他有如此喜悦的神情,虽然数十年来波折不断,但如今天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十一姑娘即将成为千夏的皇后与他一同君临天下,主子也不用再折腾神王殿上下为她奔走了。
“最近……景国有什么动静?”楚夜澈搁下朱笔,望了望战影问道。
说起景国,战影脸色一正回话道:“动静倒是没有,景帝登基之后,处事手段凌厉,朝中上下各个大臣都是战战兢兢,朝中事务基本就是由斯云梵在处理。至于……景帝无人知他在做什么。”
楚夜澈微一怔,顾长歌,永远没有人能料定他的心思,这是极为可怕的对手,但却是不得不面对,他……不会就这样放过十一,他猜不透他又在打着什么主意,却又更让他不安。
“还有……离王妃,不,是景绯月已经回了景国了。”战影瞧了瞧他面色低声回道。
楚夜澈嘲弄一笑,他还真是绝情呢?虽然两人只是夫妻之名,他却如此将她弃之不顾,按理说景绯月该是如今天大燕国后,却流离逃生……
待处理完那堆积如山的奏折,夜已中宵,他才动身回九华宫。
“皇上什么时候大婚?”战影忍不住问道。
“嗯?”楚夜澈挑眉侧头望他,他有说他要大婚吗?
战影瞧着一向聪明的主子竟然犯起糊涂,不禁好笑:“从带十一姑娘回来,你脸上的笑就没歇过,难道不是有喜事?”
楚夜澈无奈一笑,大步走开。他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大婚之事岂是那么容事办成的。”楚夜澈淡淡出声道。她的身份永远都会被那些大臣拿来说事,要想立后,怕是要费一番波折。
战影随在身后沉默片刻道:“这确实不怎么好办?这些个酸腐大臣就是喜欢没事找事?不过……如果有太上皇帮忙也许会好办一些?”
楚夜澈微微点了点头,毕竟这些朝臣大多是跟随太上皇多年老臣,若太上皇赞成婚事,有他相助便是可以省了不少事。
九华宫内,十一静坐无眠,悄然将楚惊鸿所赠的玉佩收入锦盒。或许没有当年年青之时的意气用事,就不会造成他今日的痛,如果她没有踏入离王府,没有那样疯狂地执著。
人生若只如初见,当时只道是寻常。
若她能料到如今的一切,此生此世她都不会踏入离王府,如此,便不会欠了这一生都难以偿还的情债,即便她回到了楚夜澈的身边,每当月圆之夜,她又如何能安眠……
楚夜澈回到九华宫,香云香绡便欠身行礼:“参见皇上。”他笑着抬了抬手示意二人起身。
“十一睡了吗?”他没有直接闯进去,浅声问道。
“回皇上,小姐回来去了莲华殿便回来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说去请御医,小姐拦下了就早早睡了。”香云低声回话道。
楚夜澈微微皱了皱眉头:“你们下去吧。”
香云香绡欠身行礼,悄然退下。
入殿便瞧见内室静坐在榻上的人,微微一叹上前:“不是睡了,怎么起来了?”
十一惊怔抬眸:“你回来了。”面上扬起一抹笑意。
楚夜澈在她身旁坐下,瞧了瞧她,温声责备:“脸色不好,怎么不让御医瞧瞧?”眼中满是心疼之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