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菲愣了愣,随即笑笑,“当然当然”。
“我,我的身体有问题。”张安修极为难地开了口。
“啊?”秦菲很想把他口中的问题认为是高血压啊糖尿病之类的,但他一脸挫败的样子让秦菲有理由相信,没那么简单。
“你肯定已经猜到了,性无能。”
“啊?”
“我不想隐瞒,迟早要面对的,”张镇海摆弄着手里的咖啡杯,垂着头,看不清他的眼睛,秦菲猜想,此时的他应该是忧伤的,但他又急于证明自己,“不过这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女人想要的,珠宝首饰,跑车,高级的身体保养,出国旅游,随便什么,只要你想要,我都可以给得起!”
秦菲不动声色,心里却笑了,这些,老娘自己都可以解决。
他只是需要一个女人撑场面,向外界证明他事业家庭都圆满,既然如此,干脆就开诚布公吧,秦菲冷静地讲述了母亲即将归国的事情,窘迫中才出此下策,招聘男友,其实就是为了骗过母亲的眼睛。
张镇海听完,笑笑,是无可奈何,带着讽刺,又像自嘲,摆摆手,说,“去洗澡吧,早点休息。”
秦菲走进浴室,将衣物放在外间的置物柜里,在蒸腾的热气中松驰下来。找男人好像挑梨子,没有黑斑的那个长得不规则,形状好看的总是有洗不掉的黑污,形状外观都无可挑剔的一定是温室培育的,没味道。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真善美的好人等着你发掘?在这种情况下,盛女们只好不吃梨子,用草莓、苹果、葡萄等等来代替,事业就是其中最大的代替品,这是她用于耽误自己的一大理由。
细细地擦拭着身体,在腿上的几个小疤痕上停留下来。小时候,别家的小孩经常把她堵在巷子口,围个大圆圈把她圈在中间,起着哄,唱,“小野种笑嘻嘻,爸爸妈妈不爱你,姥姥不疼舅不理,只有奶奶没关系!小野种乐啕啕,一头黄毛乱糟糟,外国奸细来这里,把你带走找妈咪……”每到这时,小小的秦菲就咽了眼泪,捡起碎砖头划向领头的那个小孩儿,一定要把尖儿冲着他。那些疤痕已经淡了,但她清楚地记得它们的位置,只有疼过的人才会懂。
过了好久,差点在浴缸里呛水,秦菲这才惊得跳起来。太大意了!张镇海说他性无能,会不会是为了让我卸下防备,然后趁我不注意突然冲进来?想到这儿,秦菲瑟缩在浴缸里一动不动,每呼吸一下,就能看到一道水波慢慢推移而去。
凝神听了听,很安静,似乎没有危险。秦菲从水里窜出来,迅速用浴巾包住自己的身体,一条围住整个肩膀,再一条系在腰间,又在脚踝处系了个结。胡乱用浴帽包起头发,看过电视剧的人都懂,女性沐浴过后的长发极容易诱起犯罪欲望。
脚尖上勾着一次性拖鞋,蹑手蹑脚地挪到向外间。秦菲立刻觉出不妙,上了锁的置物柜竟然半敞着,上前拉开一看,登时傻了眼,空无一物,她的所有衣物都不见了踪影。
秦菲浑身冰冷,一想到浴室外面的张镇海,变态似的捧着她的内衣裤,她战栗不已,牙齿互相锯挫着。地上积聚着一摊水,蒸气已经散去,这个封闭的空间开始无比压抑,墙上的马克砖令她头晕目眩,逃生似的去推那扇门,却怎么也推不动,喊几声,也无人回应。
我出不去,总好过他闯进来吧?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秦菲果断地打开了所有光源,浴巾毛巾的全抓来披着,坐在更衣凳上等天明。
莫小米的防御术更低级,她丝毫没觉察出危险的味道,还挣扎着去摸床头柜,她习惯睡前在这里放一杯水。
脑子像一坨浆糊,指间碰到一个冰凉的物件,不知怎么,玻璃就碎成了一地,这清脆的响声瞬间把她吓得清醒了。瞪起眼睛看,台灯?床头柜上怎么会有一只玻璃灯罩的台灯?
一摊玻璃碴子旁边,是她凌乱的衣物,其中有玫红色的内衣。莫小米退回几步,跌坐在床边,试图去回想昨晚的事情。屁股刚墩在被子上,房间里就开始回荡杀猪一般的嚎叫,把莫小米惊得几乎像撑竿跳似的蹦到一旁。
被子缓缓蠕动,探出一颗脑袋,脖子上系着一条印花丝巾,面部表情已经畸形。莫小米随手操起一个枕头挡在光溜溜的身前,凶神恶煞地盯着陈奕,口气却硬不起来,“你,你怎么回事?昨天晚上你把我怎么着了?”
陈奕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那张脸好像茄子被氧化了似的,瞬间开始发黑,极其不耐烦地吼,“我把你怎么着?我敢把你怎么着?还不快给我松开!胳膊快废了!”被子下的身体狂蹬了几下,仍然无果,口气软下来,说,“赶紧弄口水,我快****了。”
莫小米裹了条被单,赶紧接了杯水,递到陈奕面前。陈奕恶狠狠地盯了她一眼,“怎么喝啊,绑着呢!”莫小米心虚,她似乎依稀记得昨天有一只发疯的母老虎把一个柔弱的小公牛按倒在床,为了防止他变节,用衣服的两只袖子把他绑了,手抄后,脚并拢,脖子上的印花丝巾就是训兽师手中的武器。昨夜,她是英勇的女将军。
莫小米才懒得喂他,一言不说地去解那几个疙瘩,其过程不亚于解密保险柜。最后解下印花丝巾时,莫小米国徽一样庄严的脸终于生动了,陈奕的脖子上满是红淤,牙印和吻痕交错,像一部爱的史诗。
她忽然笑不出来,这种情境下的鱼水之欢,实在讽刺。
两个人就各围着一条被子,对峙。莫小米的衣服摊了一地,满是呕吐的污迹,陈奕的裤子也不幸中枪,上衣的两个袖子用来绑他的腿,已与主体脱离,内衣遍寻不着,可能也混在那一堆污迹中,实在无心去翻拣了。
“秦菲呢?他们开了几间房?”莫小米问陈奕,不会是第一次见面就同住了吧?那个男人叫,叫什么来着?
陈奕也恍惚了一下,“一共就开了两间,他们好像就在隔壁。”
莫小米挪挪屁股,威胁着看向陈奕,“闭起眼睛,不许看!我找找手机在哪儿,让秦菲找几件衣服过来,要不怎么出去。”
陈奕缩回被窝里,悄悄嘟囔,“到底谁是受害者啊……”
连续拨了N次电话,还是不接,莫小米直觉不妙,连着发了好几条短信,“急事,复电”。
这时秦菲正憋在浴室里,遍寻出路无着的情况下,把水龙头打开了。不一会儿,水便漫过了浴缸,溢到地上,又从浴室的门缝流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