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北汉是刘氏江山,应该叫你刘德妃才是。刘彩衣?!皇上狩猎所救?可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只是现在恐怕刘德妃要为自己着想才是。”徐费如的言辞犀利,但一句也没说错,赵匡胤是个自负的皇帝,一旦被他知道了刘彩衣的真实身份,后果可想而知。此时,她并不是想为难刘彩衣,只是心中疼楚无处言喻,对她,只是逞口舌之快罢了。
对洛雪臣的那颗心从昨夜就死了,但依然没有下杀手的狠心。也许这就是命!
刘彩衣怔怔地望着徐费如,一语不发,腮颊通红,两汪水眸里射出阴阴的精光,“谁输谁赢还没有定数。”过了许久,从她的嘴里迸出这样一句话来。
“刘德妃还是好好回寝宫歇息,想一想如何应对皇上才是。”徐费如下了逐客令,对刘彩衣,她一刻也不想多见,一看到她,就想起昨夜她与洛雪臣的对话。历历在目,犹如针刺。
“哼——”刘彩衣不甘示弱,撇一眼徐费如,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香蕊宫。
徐费如望一眼远去的身影,心头又是一阵尖痛。其实刘彩衣与她一样的可怜,都是帝王间争夺权利的牺牲品。一面是怜悯,一面又是心痛,她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一心想着算计赵匡胤,到头来却被自己所爱的人给算计了。痛意漫延,头一阵晕,她赶紧扶住了椅子,才勉强站稳。
“小姐,你怎么样了?”莺莺一直在侧门里站着,把刚才一切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没想到一切都是真的。这对小姐是多么大的打击啊!见到徐费如有异样,她再也忍不住了,赶紧奔上前去,将她搀住。
徐费如捂住胸口,连连摇头,道:“没事,没事。”
莺莺下意识地扫一眼门外,刘彩衣早已消失无踪,只是作为旁观者,她清楚地看到了德妃眼中的那份妒意,像要杀人似的。“莺莺担心德妃会对小姐不利。”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怕。”徐费如握紧莺莺的手,很坚定地说道。
对于洛雪臣的秘密,她不会泄露给赵匡胤的。从心底里,她舍不得表哥出事,毕竟在这世上,他是唯一的亲人。
恋衣宫。
阳光明媚,一片大好风景。
刘彩衣一回来,就命内侍关上了殿门,匆匆忙忙地入了寝居当中,呆坐在琴架旁,一脸青黑,宫女下人们,皆不敢多语。
说来也怪,她这一坐就是一整天,不吃不喝,直到天黑。
“娘娘,您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候在一边的宫女小平打破了室中的宁静。
刘彩衣恍神过来,扫一眼窗外,的确,暮色降临,黑暗吞噬了最后的一丝光明。“本宫不饿,你先下去吧。”
“是,娘娘。”小平不敢多语,赶紧退下,出门之时,还带上了寝门。
刘彩衣盯着雕花门上的长影拉远,消失,忽得抿唇一笑,手拔琴弦,咚的一声响,接着听到轰隆一声,旁边的床榻自动打开,原来床下面是一条机关暗道。“出来吧。”
音落,接着嗖得一声响,一个绿衣妇人从机关里飞腾而出,稳稳落到刘彩衣的跟前,道:“绿环参见公主。”
“怎么现在才来?”刘彩衣扫一眼窗外,黑夜落定,时辰不早了。
“回公主,御膳房最近很忙,所以来晚了,还请公主见谅。”叫绿环的妇人恭敬地回道。
“罢了。”刘彩衣起了身来,轻轻甩袖,扫一眼绿环,道:“你在御膳房呆了多久了?”
“回公主,两年有余了。”绿环答道。
刘彩衣一听,喜道:“好。本宫刚好有一件事交由你去办。”
“公主有事尽管吩咐。”绿环抱拳一握,躬身答道。
刘彩衣的眸眼眯起,斜斜地扫一眼窗外,然后走至绿环的跟前,轻声附了一阵耳语。
绿环边听边点头,神色极为沉重——
话分两头。夜沉沉,香蕊宫中,宫灯明亮。徐费如用过晚膳之后,就轻倚在香榻上,望着房顶的雕梁画栋,似在沉思。
莺莺一直候在旁边,一字不敢多语。今夜的小姐与往昔似乎有些不同,她的脸上多了一份淡然。
“莺莺,你喜欢皇宫吗?”徐费如突然收回视线,转而扫向莺莺。
“小姐要听真话?”莺莺有些调皮地说道。
徐费如倪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少贫嘴。当然要听真话。”
“莺莺自小在汉宫中长大,见多了勾心斗角的事,有的时候我们这些做宫女下人的,都得遭殃。若有选择,莺莺真想只是一个小小的农家女,过些自给自足的生活。”莺莺歪头想了一阵儿,目光眺向窗外,满眼的憧憬。
“自给自足的生活。那是挺好。”徐费如受到莺莺的牵动,心头酸酸的。不知是忽然想通了,还是心如死灰。蜀国亡了,南汉亡了。赵匡胤大统天下将指日可待,这些日子,呆在宋宫之中,看到的是赵匡胤勤政爱民。他真的是一个好皇帝,如果自己真的费尽心思,倾掉他的天下又能怎样呢?蜀国不能复生,而天下又会是一片**。那时她可能就是彻头彻尾的罪人了。“莺莺,我们离开这里吧。”她说得云淡风轻,眼中没有一丝的留恋。
“小姐,你说什么?”莺莺猛得一惊,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些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我觉得好累。”徐费如淡淡地说道,眼中有一丝疲倦。
“小姐想通了?不报仇了?”莺莺走至徐费如的跟前,蹲下身来,握紧了她的素手,好凉——也许洛雪臣的事对小姐真的打击很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