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盛年很想咬了自个舌头。说在公司会死掉吗?
磨磨蹭蹭地起身去开门,果不然,真就有个猥琐男人斜挂在门上,没开口的,倒是先有一股子酒气迎面扑来。很想张口骂一声“少喝点会死掉是怎么”的盛年,猛地想到自己也喝到趴到地上,自觉里就乖乖咽下了抱怨话。
“你……”低头瞥一眼手表,凌晨四点差一刻。“大半夜跑我这儿干嘛?”
白家少爷燕来兄,懒懒抬头里先赠送灿烂笑。
“酒保不肯再卖酒给我、嗝,来买你的酒。”
盛年很想当场摔了门回去睡。烂酒鬼,喝醉了就别满世界晃着骚扰别人行不行?
“我没酒卖给你。抓紧回你的窝睡觉。”别来烦我。
“我们三十年的兄弟,你就这么绝情?”燕来扁嘴,桃花眼里居然就漾啊漾地泛着水花。“好年年,乖,给我酒啦。人家都准备好跟你来个一醉方休坦诚相待了呢。”
大约是觉着口头上说坦诚不够诚意,燕来边委屈里居然真就动手开始解自个衣服,大有当场就坦诚个彻底的冲动。
盛年可是被燕来的坦诚吓到差点爆掉心脏。上帝,虽然还只是凌晨,可让个老男人在别人家门口坦诚到连点遮羞布都没有,真能遭天谴。
无奈里,盛年恨恨低咒一声,还是皱着眉开了门,心里倒是免不得小人嘀咕。
喝死你。
事实证明,自作孽,不可活。
盛年向来知道作为可耻竹马的两只酒量都不错,因着自个鲜少碰酒,所以自小到大就没有与那两只酒桶同桌对饮的机会。如今,单是碰上其中一只了,就觉得,上帝在创造名叫燕来的家伙时,一时错手所以给装了只没有底的胃。
哪里还是酒桶?分明就是酒缸!
陈年的佳酿,不管红的白的,他燕少爷一屁股坐在地上后就扯开了嗓子灌。咕咚,咕咚,直看得端着杯的盛年心惊胆战。那是喝酒吗?喝水也没有那么猛的主哎。
也就在盛年捧着心脏看地上慢慢累积起来的空瓶时,燕来干掉手头最后一瓶,舒舒服服地打了个酒嗝后倚在了沙发腿上,一脸白痴笑。
“呼,喝得我好舒坦。”
盛年翻个白眼。哪里能不舒坦?空掉的瓶子先不说数目有多惊恐,单说价值,啧啧,一辆跑车没了唉。
“喂,你,干嘛一直喝酒不说话?”燕来斜抛了个白眼过来。
盛年连白眼都懒得翻了。该天杀的,到底是谁在一直喝酒不说话?
“算了,你个闷葫芦老男人,从来都是最没趣的一只,听你讲话都坏兴致。”燕来自顾下了结语。
盛年当场生了把燕来拆碎了冲下马桶的心。
“喝爽了就抓紧滚回去,别在我这里撒酒疯。”盛年本着最后一点清醒与素养,好歹算是把脏话咽回了肚子。
“也对。”燕来恍然大悟,悉悉索索着就直了身子。“喝完酒了,该坦诚相待了。”
居然又开始解衣服。
“白燕来!”盛年呼啦一下生了火。“你搞什么?”
谁脑子有病跟你坦!诚!相!待!
“这样才能表示我的诚意啊。”燕来眨眨眼,一脸的委屈加无辜。“否则,谈话要怎样进行下去?”
“你醉了。”盛年狠狠皱眉。“走不动路就留在这儿睡,我没那么绝情。”
房里忽然就安静下来。本来还说得兴高采烈的人,突然安静下来后,空气里就开始有了难堪的沉默蔓延。执意着要解开自个衣服的燕来,僵了半晌后干干巴巴地笑了出来。
“讨厌了呢,本来还想要谈话轻松些的,让你这么一折腾,就没法假装愉快了。”
盛年一下就觉得嘴巴里有干涩的味了。
“燕来,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当年,七月怀孕时,我有帮她做过产检。是龙凤胎。结果出来后,我悄悄隐瞒下来,为的,是给她一个惊喜。”微微垂了头的燕来,笑里开始有往昔的甜蜜浮现。“可是,没等到预产期,她们母子三个就从此消失不见。”
盛年抿紧了唇角,一语不发。
“七月就那么人间蒸发了,八年。一年前,月下被人抛到了白家大门外。一眼瞧见她,我就像瞧见了七月一样。就算没有她口袋里的DNA检测书,我也知道,她是七月的孩子。不管她是姐姐还是弟弟,回来了,感觉就像是上帝的礼赐。可是,另一个呢?”
盛年没有说话的欲望,燕来也没有听到盛年回答的心。只是自顾说着,声音干干巴巴。
“送月下来的老妇,说七月在八年前就已经坠崖身亡,我不信。就算她躲到天涯海角,我也一样能找到她。可是,另一个孩子呢?在哪里?是死还是活?”
“没有,死。”盛年别开脸。
燕来猛地抬了头,昙花一现的笑,过后就是慢慢深邃起的眼神。
“你说的是七月,还是,另一个孩子?”
盛年又开始变成了哑巴。
“僮僮,已经八岁了。有时候,看着他,我也会有种看到七月的错觉。眉眼里的神情,偶尔流露出的狡黠,总觉,透过他,又能看见七月那带着狡黠的笑。从前都没有发觉,现在却突然地开始感觉到,很奇怪。”
说话里,燕来很专注地看着盛年,脸色古怪。
“盛年,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僮僮的母亲?”
“是我年轻时一夜风流的结果,当年被老爷子压下来,只把孩子抱了回来。”盛年三言两语轻松解释。
“随你来讲,我没有刨根问底的打算。”燕来咧咧嘴,皮笑肉不笑。“盛年,我只问你一句,诚实老实结结实实地回答我。”
“你说。”盛年正了脸色。
“你准备了足足八年,现在,告诉我,你已经做好了打败御景前幸生的所有准备。”
燕来狰狞了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