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三，昨日出事以后，你找我，说不想干了，对不对？”

麻三垂着头，讪讪的点头。

“好。”苏如陌不卑不亢，字句清晰，“请你把真正要离开的原因对大家说一说吧。”

麻三还有犹豫，但随即牙一咬，就实话实说：“小的欠了赌坊不少钱，前几天被他们追着要债时，有个人突然出现，说帮小的还债，还帮小的赎了奴籍，只要小的做一件事，就是离开西点坊，他还说他要开一家店，聘小的过去做大厨，小的一时财迷心窍就……”

“你只是被那人诱惑离开西点坊，他没有要你下毒，对不对？”苏如陌问。

麻三连忙点头：“对对对！小的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害人的事情！”

“那人长的什么样？”

“他……蒙着面，身材高大，声音有点沙哑，右手上还有一道疤！”

苏如陌点头，又叫了另一个人的名字：“孙强，西点坊的伙计们从昨日到现在有谁不在？”

孙强忙回答：“除了林肃，大家都在了。表小姐您吩咐我们去告之乡亲们不要吃点心，我们全都去了，但回来时就已经不见了呆子。”

府衙大人若有所思，低声吩咐旁边的师爷：“立刻派人去搜寻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林肃。”

苏如陌的问话还在继续：“那么西点坊出事之前，是谁在负责烘制糕点？”

孙强回答：“是小的，林肃，还有小攀。”

西点坊施行三班倒，干两天歇一天，九个人轮班做点心，另外还有打杂伙计若干。

“那么你和林肃小攀是住在一起吗？”

“在一起，我们一起上工，所以也住在一起。”

“那这几天你有没有发现林肃和平时有什么异样的地方？比如他有没有偷偷出去见什么人，又或者花钱突然大手大脚起来？”

孙强思忖一会儿，眼神越来越亮，肯定道：“想起来了！有次聊天，他很无意的说了句，过几天就有钱买新房了，可是我们再追问，他就什么都不肯说了。”

“大人！”突然间有官差冲进来，显然是出了大事，“在城西的沟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众皆哗然，大唐初年安定繁荣，更别说在天子脚下，竟然会发现尸体？！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去，看着官差抬着一具又脏又臭的尸体上堂来，秦琛趁机凑近了苏如陌，轻声道：“厉害哈……真像女神捕！那个麻三，你怎么让他肯说实话的？”

她轻声回答：“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许诺丰厚的条件，与其鱼死网破不如互惠互利，很简单啊。”

尸体的臭味弥漫整个公堂，苏如陌蹙眉，偏过头不看那个尸体。

“啊！”孙强突然尖叫一声，又怕又惊道，“这……是林肃啊！”

苏如陌一愣，忙看过去，果然，死者衣着已经破损，容貌还依稀有些面熟，的确是西点坊的伙计。

昨日不见了，今天就莫名其妙死了，任谁也觉出了其中的阴险意味，府衙大人沉思片刻，一边叫来仵作，一边写着折子，准备将案子上奏。

仵作验了尸，禀报：“死者是被从后脑袭击，受重创而死。”

公堂上众人沉思。

秦琛与苏如陌对视一眼，朗声道：“大人，种种迹象都已经表明，是有人买通了林肃，等他投毒以后再杀人灭口，此事与西点坊无关啊。”

大人沉吟道：“也不尽然……万一杀人灭口的就是你呢？”

秦琛哭笑不得：“草民一整天都关在牢里，怎么分身去杀人灭口？”

“唔……可以由你表妹柳墨代为，或者雇个凶手……”

秦琛扶额长叹，这大人也谨慎的过了头。

场面正一筹莫展中，再次有惊奇消息传来。

“汉王驾到——”

王爷仪驾停在府衙门口，李元昌含笑迈入公堂，众百姓纷纷跪拜——此时汉王的声望还非常的高，除了某两个现代人，没有人知道五年后，汉王连同太子谋了反。

府衙官员也纷纷吃惊，这个秦琛的案子竟然能劳动汉王大驾，莫非他背后还有什么背景。

“王爷大驾光临……”

“不必来这些虚礼了。”李元昌笑的云淡风轻，风度翩翩，“本王听说有投毒案发生，没想到京城竟有这种胆大包天之徒，所以来看看案子的进展，大人不必介怀，照常审理就是——对了，为了防止有什么冤假错案，本王刚才带了人去城门，结果抓了一个可疑的家伙——”

说着他身后的手下押送那可疑的人物上堂。

麻三立刻惊叫出来：“就是他！是他给我钱要我跟他去别的店当大厨！我认得他手上的疤——”

事情真是赶巧了——秦琛再与苏如陌对视一眼，默然无语。

此人被押跪在地上，右手上一道疤痕格外的明显。

“你是何人？西点坊投毒是不是你所为？你的目的是什么？或者是谁主使你的？”惊堂木一拍，审问又起。

此人紧闭着嘴，一言不发，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过秦琛一眼，似乎他的所作所为，与秦琛一点干系都没有。

两个淡淡松一口气，知道今天的案子审理到这儿就算完了，以后的事情再复杂再艰难也多半与他们无关了。秦琛挑了挑眉，与苏如陌一起保持沉默，熬着跪在公堂上的时间。

果然，审问没有进展，只能暂时退堂，改日继续审。而汉王则出面给秦琛担保，有了汉王的担保，秦琛总是被放归自由，只是以后若还是需要，必须随传随到。

秦琛自然没有异议，他对这个投毒的凶手也很好奇。

退了堂，看热闹的百姓渐渐散去，该走的却还不能走，人家王爷之尊肯屈尊前来，是给了秦琛足够大的面子，不感谢一番怎么能成。

“草民拜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扶起拜谢的秦琛，李元昌颔首一笑：“不用客气，本王有责任还每一个百姓的清白，你若要谢，还需要多谢你的好友殷雪宁才对。”

殷雪宁站在李元昌身后，羞涩的一笑。

秦琛坦然一笑：“大恩不言谢，日后王爷和殷兄有用得着秦某的地方，尽管招呼便是。”

“哦？”李元昌略一挑眉，笑道，“那本王就不客气了，秦琛你可有入仕途的想法？本王作保，一定许你个让你满意的官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