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一夜飞快的度过，长安城笼罩在夜幕中，把一切都遮掩起来。

次日天亮，长安府衙开始审理西点坊投毒案，闻讯而来的百姓也有不少，苏如陌与方翘楚混迹在人群中，静静等着召唤。

一夜的努力没有白费，最起码现在她有百分之八十的信心，再加上殷雪宁打点了其中的关系，胜算可以说是百分百。

长安府衙在天子脚下，平素做事自然稳妥可靠，殷雪宁也不会傻到去贿赂人家，他只是找了捕头风轻，请人家吃了一顿饭，又看似随意的分析了下西点坊被投毒的可能性，好让对方心里有个底。一切都还要有证据，否则办的哪门子案？

“威武——”

开堂了，府衙大人先是文绉绉的念了一堆文言话，再一拍惊堂木：“西点坊的东家秦琛，你可知罪？”

苏如陌挤在人群中，默默望着秦琛的背影，喉咙里涌上一股酸楚，古代人永远不会明白他们现代人的自由平等的概念，沦落到这个落后的社会，还要施行跪拜礼，其中的屈辱感，不是旁人可以理解的。

看秦琛跪在大堂中间，她就觉得很委屈很委屈。

在牢房住了一晚，秦琛精神也还不错，道：“禀大人，草民不知罪，大人刚才说了一大堆，草民一句也没有听懂呀！”

围观的百姓们轰一声笑起来，府衙大人脸色迅速转白，白里透青。

“啪！”又一拍惊堂木，他肃声道，“公堂之上，岂容喧哗！秦琛，西点坊投毒，险些致死吃点心的人，这属于谋杀，不论你是主犯还是从犯，都逃不了干系，你可认罪？下毒的人是你指使的吗？又或者是你亲自下的毒？你的目的何在？”

秦琛不慌不忙，道：“大人明鉴，事发的时候草民正在和表妹在西点坊对面的小吃店吃早饭，所以投毒之说并不存在，至于指使别人下毒……请大人给我一个理由，每天去西点坊买点心的都数以千计，难道草民是逮谁就毒谁？草民又不是傻子。”

府衙大人赞同点头，道：“宣秦琛的表妹上堂。”

苏如陌立刻戴上面纱，应了召，进堂见礼，也跪在旁边，低声道：“民女柳墨，见过大人。”

“你就是秦琛的表妹柳墨？为何戴着面纱？”

秦琛抢答：“回大人，女子的容貌本来就不可以随便给人看的，再说我表妹长的如花似玉，又还没有嫁人，若大人事后肯娶我表妹，那她马上摘下面纱！再说回答大人的问题，用的是嘴不是脸，戴不戴面纱并无干系。”

苏如陌抛给他一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这家伙还胡搅蛮缠。

“说的也对……”府衙大人点头，“本官准许你戴着面纱，柳墨，当时事发你也在现场对不对？你能证明不是秦琛投毒么？对于投毒一案你有什么要说的？”

苏如陌淡定的一板一眼回答：“事发当时民女和表哥一起，同在小吃店的乡亲们都可以证明，表哥他没有作案时间，民女认为，这次投毒，是有人刻意陷害！”

清脆沉稳的嗓音，在公堂之上飘荡，隐隐透着自信勇敢的味道。

“你胡说！”外面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喊一声，“不是他亲手下的毒，也是他指使手下下的毒！你凭什么说是别人陷害你们？！”

苏如陌猛的回头，隔着面纱，目光仍寒冷如冰，直视到每个人的心里：“我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总有大人给我们决断，刚才说话这位，您若觉得我们是杀人凶手，也请拿出证据来，畏畏缩缩不敢见人，阁下也未必光明磊落！”

“啪！”惊堂木声。

“肃静！柳墨，你说是有人刻意陷害，可有证据？”

“当然有！”苏如陌胸有成竹，“请大人宣几个人上堂，听民女问他们几句话。”

“……好，本官准你的。”

递上名单，衙役去传唤，暂时休堂，大人去后堂休息，两个人就干脆坐在大堂中间，反正有衙役们看守，不准别人和他们接触，两人干脆各自揉着膝盖，开始聊天。

“什么破规矩，天天跪啊跪的，这几天跪的比我一辈子还多！”苏如陌低声抱怨，她膝盖骨跪的生疼。

秦琛失笑，打趣她：“瞧不出来啊，上了堂像模像样的。”

“废话，电视谁没看过。”苏如陌撇嘴。

秦琛眸中透出温和的光芒，伸出手帮她揉膝盖，慢慢道：“这次肯定没什么事儿了，但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说了，我现在认为，我们以后需要一个靠山。”

“找谁？”苏如陌低声分析历史，“现在的太子不行，找将来的皇帝？李治现在才几岁啊。”

“……或者我们离开长安，眼不见为净。”

“除了长安，还有哪个大城市有这样的繁华？还有你的家业怎么办？到了别处又被地头蛇欺负怎么办？”

“唔……”秦琛思索，“果然是个大问题，对了，殷家不是有靠山么，如果我们和他们联合呢？反正我和殷雪宁关系不错。”

“这正好是一个坏消息……”苏如陌面无表情，轻声道，“你的雪宁兄去找了关系，最后关系转到了一位大人物那里，所以今天你肯定没事，但以后就不好说了。”

“为什么？”

“那个大人物，就是鲁王李元昌。”

“……”秦琛无语，李元昌后来造反，被李世民勾勾小指就灭掉了，攀上这样的大人物，只需思考怎么样死的更快好了。

闲话还没有扯完，几个人已经传到，跟他们同来的，还有衣袂飘逸、淡若清水的殷雪宁。

于是案子继续审，殷雪宁是市籍，身份比秦琛还要低一级，只在堂外站着等候传唤，早先叫来的几人依次跪在堂上，府衙大人看好戏般，看着苏如陌问话。

“请大人明鉴，”苏如陌先提前说明，“昨天西点坊出事后，民女让伙计们互相奔走，去告之百姓们买回去的点心全都不要吃，通知完后让他们全回到自己住处，互相监督谁也不许离开一步，但在四处奔走时，已经有一个人失踪不见了。”

“不见了？去哪里了？”大人问。

她淡淡一笑：“从昨日消失不见，到现在也没有归来，可能有什么急事，也有可能是……畏罪潜逃。大人，民女现在要开始问了。”

她气质沉稳，让人情不自禁的就选择相信，大家全都屏息，听她问第一个问题。

“麻三。”苏如陌叫了第一个名字，麻三就是昨天找她说不干的那个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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