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又淡淡道，“敢要我的女人去东宫做侍女，我更不能放过他们。”

“这和他们又没有关系……”苏如陌无力的争辩。

“没关系又怎么样？因为李元昌此人，我仇视所以李姓人氏，这个理由总可以吧？”

杨景毓的态度近乎无赖，但偏偏就是他的无赖，让苏如陌无力反驳。

李元昌因为杨景毓似是而非的身世要人绑架他，甚至还想要他的命。若杨景毓真是他的私生子，父亲如此丧心病狂，他去报复也理所当然；若他不是汉王私生子，那报复起来就更没有负担了。

苏如陌颓然低头，讷讷道：“这事牵扯的人太多了，太子垮台，不知道多少人要遭殃，只为你一个人的仇恨去换更多人的仇恨，实在不划算……或许你现在不觉得有什么，但将来老的时候，再回想起这些，一定会内疚的。”

“你这是在替我打算？”

杨景毓意外的瞥她一眼，眸中染了些其他的色彩。

“算是吧……”苏如陌无精打采的回答，手背突然温热，是被他握了起来。

“夫人如此在意为夫，为夫感动不已，作为报答，为夫也告诉夫人一件事……”杨景毓握着她的手，温度从掌心传到她的手心，“你来的路上被人跟踪，风轻去处理了，所以不用担心。”

她一愣，谁会跟踪自己，自己还穿着宫里的衣服，有小贼胆大包天跟踪宫里的人？

杨景毓凝视着她，语气突然凝重起来：“其实，若你要我为了你，停止报复，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一喜，刚要张嘴。

“只可惜，现在晚了……”似乎知道她的心思，他眼神里多了点嘲笑，轻声沉吟，“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无法改变，洛姬和贺兰楚石的事情，你以为能瞒得过太子么？用不了多久，事情就会败露，一场大戏就要上演，夫人，你在太子身边，一定要多加小心，安心的等我去接你，这段时间尽量和晋王打好关系，若太子垮了，将来的继承人，我看好晋王。”

苏如陌心底震惊无比，现在都说魏王是太子最有力的竞争者，却没人看好晋王，如果不是知道后面的历史，她也一定不会相信杨景毓的！

“不知道你用什么借口出来的，快回去吧，省得太子多心。”

杨景毓已经在赶她回去。

苏如陌有点茫然，自己是出来找杨景毓算账的啊，怎么到现在，反而像是她要逃出宫的样子？她的目的没有达到，反而被调戏了一番？

而且本以为要面对的问题，却一个也没有发生！杨景毓为什么不问她混进宫的目的？为什么不就被骗的事情找她算账？他怎么可以这么平静的面对她？这家伙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啊！！

纳闷的站起来，她傻傻的听从他的话下楼，身后又传来他温润如玉的声音：“夫人会吹笛子，于是为夫也特意去学了学，今天给夫人吹个曲子，做送别礼。”

他笛子学的不久，吹起来顶多算顺畅圆润，但苏如陌却听出来了，这是她最喜欢的齐豫的歌《橄榄树》。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那熟悉的旋律陪伴着她度过了最难忘的大学时光，乍然又听到这曲子，苏如陌几乎以为自己还身处在校园，什么穿越什么唐朝，全都一场梦！

她转回身，看到吹笛子的杨景毓，风流潇洒，专注的神情下气质越加卓然。

心头突然涌出一股暖流，她第一次觉得杨景毓长的这么俊美这么好看，这张惹人讨厌的脸现在却一点也不讨厌了。

不能再想下去了，她匆忙下楼，抓紧时间回宫。

她刚走不久，风轻已经返回，坐回原位，意味深长的看杨景毓：“兄弟，这次你惨了。”

杨景毓把玩着手里的笛子，微微一笑：“怎么？”

他的心神，还沉浸在刚才苏如陌的感动里，她的惊奇的眼神，释然感动的表情，让他感到了莫大的满足——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跟踪你家娘子的，是东宫的人。”

风轻看见杨景毓动作微微一顿，眸中利光一闪而过。

“然后呢？”

“然后……东宫的人我总不能动啊，只好放他们回去了。”风轻耸肩，认真道，“我说，你夫人若引起了太子的怀疑，万一牵扯到我们……啊呸，是牵扯到你，那就糟了，所以我建议……反正女人那么多，不如弃卒保帅，怎么样？”

风轻是杨景毓的朋友，孑然一身，他和杨景毓有个共同的特征：不爱女人。

不过现在这个特征显然已经从杨景毓身上消失了，少了一个战斗伙伴，为此风轻格外郁闷。

“弃……如陌？”杨景毓轻声反问。

苏如陌回到东宫，已经过了午时，下午太子出去围猎，她留守东宫。李承乾的反应很正常，并未说什么，似乎没有发现她撒谎的事情，围猎出发时，他带上了水姬儿。

一个人在偌大的东宫里也是很无聊的，尤其身份还是个侍女，就算品级高点，可见了做了主子的该拜还是要拜，所以苏如陌避免出门碰到人，缩在房间里也学人家弄了文房四宝临摹字画。

看会儿杂书，照书上的笔迹写字，写着写着又偏离了正题。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咦，自己怎么写起这样的词了？苏如陌回过神来大囧，忙把字迹毁尸灭迹，去给太子整理书桌。

消磨时间一直到了晚上，李承乾归来，见苏如陌在整理案台，脚步顿了顿，语气平常：“如意，早点去歇着吧，以后孤的书桌，让别人来整理好了。”

“是。”

李承乾的口气，似乎有点……漠然？

侍寝的果然还是水姬儿，苏如陌准备收拾寝宫，结果又被李承乾赶到了一边，换了别人来服侍。

这下她总算明白了，自己莫名其妙被嫌弃了，李承乾表示了对她的不信任，再看水姬儿的表情，娇羞中隐含得意，想来是她吹了不少枕边风。

死丫头，晚点再收拾你。

默默的诅咒一声，苏如陌闷头回去睡觉。

再后面几天，事情愈演愈烈，早上伺候李承乾起身的也换成了水姬儿，苏如陌就算过去也只能在旁边干看着——虽然她不喜欢伺候人，但工作被人抢了，还是很不舒服，尤其是被水姬儿那妞抢走！

明眼人也都看了出来，太子莫名其妙的开始疏远苏如陌，让她远离明德殿，虽然依旧是一等内侍，但实权明显被剥夺。

同时他也更宠爱水姬儿，水姬儿的确是个很聪明的女人，能适当的引导话题，能安抚李承乾的心情，甚至还会帮他排忧解难，大家众说纷纭，羡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黯然神伤者也有之。

不过意外很快发生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