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洋反手劈掌，打落手周军中的枪。周军本能地要去拾枪，枪却早被林舒洋一脚踢到厨房的稻草堆里去了。

周军欲待冲向厨房，林舒洋就地再一个扫腿，周军被绊了一跤。等他急速起身，林舒洋已冲到厨房，关上了门，拖过门边的案板桌椅顶住了厨房门板。

周军使劲踢门，从腰间里掏出了另一支枪，“啪啪啪啪啪！”对着门连开了五枪。突然想起现在的警用手枪只配发六发子弹，连忙住手，打开枪匣察看，幸好还有一发子弹。

周军嘘了一口气，当年他当兵，参加过志愿军的老连长跟他说过，无论何时得留一颗子弹给自己。

难道这么快就已到了人生见分晓的时候？周军觉得了死亡的凉意抚上了脸盘，他停止了进攻的动作，绝望地靠到了墙壁之上。

林舒洋在厨房的稻草堆里摸到另一支手枪。他靠到窗口，一支黑洞洞的冲锋枪口穿过防窗的不锈钢格栅，抵住了他的头，林舒洋低喝：“快去找倪队。”

那个不知轻重的特警才回身跑开了。

倪队被引到厨房窗口外，看到林舒洋安然无恙，他松了一口气，低声问：“孩子呢？”

“在另一间屋里，基本算安全。可以强攻了。”

林舒洋的话音刚落，院子里传来防盗门开启的“啪嗒”声音，然后是小兰脆生生的声音问：“游戏结束了吗？”

林舒洋和倪队隔窗对视着，眼里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惶惑。

连屋外绝望的周军都不可思议地呆瞪着突然出现的小兰。

“我好饿呀。”小兰见无人搭理自己，只能再度出声。她等了好久好久，等到外面安静了，想必小羊爸爸赢局已定，才抗不住肚子咕咕乱叫，开门出来。

她自从昨傍晚被怪叔叔带到这个荒郊野外，就被扔到厨房稻草堆里。后又被拎到林叔叔一处绑起来。这么长时间一口水都没喝上。若这是一场游戏，时间也太长了吧？

周军反应过来，他怎可错过这最后反扑的良机？他挪身探出餐厅，一把抓住小兰，狞笑：“饿吗？一会儿就可以到天堂里吃好吃的了。”

“可是，林叔叔呢？妈妈呢？”

“小姑娘，你只要大声一叫喊，他们都会来了。”

“真的？”

“不信你试试。”

周军的枪头指向小兰的额头，吼着嗓子说：“喊呀，小姑娘！”

餐厅的门打开，林舒洋走出来，说：“放了她，你不是要我拿命来换吗？”

“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要你们统统都陪我，我要你们所有人的命！死亡太寂寞，人多热闹。”

“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林舒洋按照倪队的嘱咐，尽量拖延时间，他缓缓开口，质问周军：“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七十多岁白发苍苍的父母，有没有想过你年幼的孩子？父母需要你赡养，孩子等着你哺育。你却一步一步将自己逼上不归路……”

“少罗嗦！”警惕的周军吼：“举起双手，慢慢后退到我这里。”

林舒洋依言，高举双手，转过身，一步一步慢慢地后退，一边退一边说：“周军，你逃亡的这些日子里，你的父母终日以泪洗面。你父亲的高血压犯了好几次，每一次他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小军回家了吗？”

周军在林舒洋看不见的背后，目光闪闪烁烁，面部肌肉痉－挛，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崩溃。

林舒洋一边对周军进行心理攻坚，一边依照他的要求一步一步地后退，以免激怒他。同时他的目光扫过墙外。

小树掩映的墙头草层里，露出一张脸，那是阻击手么？怎么没有戴防护钢盔也没有阻击枪？

林舒洋以为自己紧张眼花——那不是多次出现在兰苗苗身边的年轻小伙子么？没错，虽然他黑了瘦了，可是明明是他。

林舒洋责怪倪队太大意，这个时候现场可不能出现任何闲散人等。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说，要是被周军盯上，难免搭上一条无辜人命。

虽然眼光所及，心里百转千回，林舒洋的声音依然伪装得很平静，继续冲刷着周军岌岌可危的心里防线：“而你的儿子周兴，每一次家长会，老师都问，你爸爸为什么不来？你知道他小小的心里有多少失落……”

“住嘴！”周军眼里已经渗满了泪水，声音却更是虚张声势地嘶吼。他腾出一只手在林舒洋身上摸索了一阵，确定没有手枪，才命令道：“蹲下！”枪口从小兰额头转移到了林舒洋的后脑勺。

林舒洋松了一口气，欲待再说什么。

倪队的声音从墙外的大喇叭里传来：“周军，你不要在负隅顽抗了，放下枪械，放了人质，尽量减轻你的罪责……”

“哼，笑话，跟我说减轻罪责……”周军冷笑。冷笑完了，突然枪口一抖，因为他听到了一丝童声：“爸爸！”

周军以为自己听错了，低头看看小兰，小兰镇定地望着他，紧闭着唇。

童声是从墙外喇叭传来的：“爸爸，爸爸，我是小兴。你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我啊？爸爸，爷爷奶奶想你了，要我来看看你。爸爸，你在这个破房子里做什么啊？为什么不回我们自己家啊？爸爸，我这学期评为三好学生了，爸爸，你会来参加期末的颁奖班会吗？……”

“小兴……”周军的枪口抖索着，磕磕碰碰地撞到了林舒洋的头。

林舒洋暗暗地等待着时机。然而他看到那个精瘦的小伙子竟然趁这个机会悄悄地溜下了墙头。

林舒洋只能跟李牧使劲使眼色，他没看到周军手里的枪吗？更何况周军现在是在极度的癫狂之中，任何举动都可能激怒他。

虽然心驰神飞，周军毕竟不是吃素的，听到了轻微的动静，他一个急速转身，枪口对准了李牧。

林舒洋以下蹲的姿势，清楚地看到了周军情急之下，食指发力，几乎要扣动扳机了。

林舒洋膝盖一个反弹，身体直射出去，将李杜一扑在地。

枪声响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