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叔叔你当什么呀？”

“我做羊妈妈啊！”

“你做羊爸爸吧？你是男的。”

“行。我就是羊爸爸。”

“可是老狼要是来了，我怎么跑呢？我的脚被绳子捆住了。”

“羊爸爸一定会有办法帮助小羊逃走的办法。不过，小羊一听要听羊爸爸的话，只要羊爸爸喊一声跑，你就不要回头，一直跑，跑到隔壁屋子里就关上防盗门，好不好？”

“好。可是羊爸爸你怎么办？”

“只要小羊没有被老狼抓住。羊爸爸就赢了。老狼就输了。”

“好。小羊一定会帮助羊爸爸赢的。”

“嗯。”

周军在厨房煮面，吃面，一边在考虑下一步的行动。

他在和林舒洋的较量中，再度占了上风，心中不免得意，还用大海碗倒了一杯二锅头，一面抿一口酒一边吸溜吃一大口面。这些吃食都是他趁黑在山下小卖部偷来的。

刚才捆绑林舒洋的时候，真恨不得一枪就结果了他。这个镜头他在逃亡的日子里梦想演练了许多许多遍。可是临到时候了，他改变了主意——他不能轻易地一枪就了结了林舒洋，了结了对林舒洋的恨。

周军对林舒洋的恨太深太深。他对他从前在位时逍遥快活的日子又多爱，对林舒洋的恨就有多深。

一颗要命的小小子弹承载不了他对林舒洋的彻骨憎恨。

他不要林舒洋轻易地死去，他要他生不如死！

反正他周军的死罪已经定下了，他便要林舒洋陪他。他的手上不止一条人命，再多他林舒洋一条又何妨？总归不就是一个死。

也只有看着林舒洋慢慢地去死，痛苦地去死——那才是周军人生最快乐的巅峰，最大的高－潮。

他要好好地玩一票大的，在临死之前好好地捞上一票，在他的失败沦落的人生里再扳回一点儿本。

周军酒足饭饱的脸上浮起一阵骇人笑意，如窗外凌晨的灰白天幕一样，阴深深的。

突然一声轻微树枝断裂的声音传来，周军机警地用脚踩灭了炉火，闪到窗边查看。

屋外影影卓卓。梅树低矮，常有某些小兽来梅根处刨食，找那些野生浆果茎根果腹。

最饿的时候，周军也在野地里跟刺猬野猪一样挖野菜找野果吃。

然而，现在天已染白，野兽都是归林的时候。

周军屏声静气，果然，一道人形黑影在久等之后，从一株梅树闪出，闪入另一株梅树背后。

周军冷哼一声，猫着身子闪入餐厅。

林舒洋和小兰背靠背坐在一起。一起回头盯住他。

周军一把提起林舒洋，仔细地检查了他手上和脚上的绳索，还是紧紧地绑着呢。周军心头怒起，一拳击到他那张刚刚恢复了容貌的脸上。

林舒洋身子没有支撑，整个人扑倒在地上，鼻子里一股热热的腥气液体冲了出来。他回头无言，冷凝地斜睨着周军青筋暴露的脸。

周军被他淡藐轻视的目光再度激怒了，抬起一脚踢到林舒洋的腹部，林舒洋闷哼一声，任由他继续踢打。周军一边踢打一边压低声气骂：“你这个不讲信誉的臭警察，不是说要和你单挑吗？你他妈还是带了人来。以为我周军这么好忽弄吗？今天我要先亲眼看着你和这个丫头片子进了地狱才罢休。我周军一条命今天换你们两条命，我值了……”

林舒洋突然如虾蜷缩，再一个鲤鱼打挺，整个身子翻滚过去。

周军没提防他还能反抗，正在全力踢打，这一愣神的当儿就被林舒洋的身子绊倒了，两个大男人跌在一处。

周军一落地，林舒洋翻身压住他的双腿，同时大喊：“跑！”

小兰一听到指令，灵敏利落地爬起来，迈开两条腿飞快地跑出了餐厅，闪身进了院子，如一只小小泥鳅一样滑进了隔壁的正屋，回身关上了防盗门，那一刻她还对周军露出了促狭的微笑——小羊安全了，羊爸爸就赢了。

周军一脚蹬开林舒洋，起身去抓小兰，却晚了一步，防盗门在他的手边“砰！”一声关上了。

周军站在防盗门外，使劲踹门，大喊：“开门，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开门！”

小兰用“咯嗒”一声上锁的声音回答了他。

整个农庄就这座防盗门最牢固，大概以前农庄主人最值钱的家当都放在这屋子里的。

无论周军如何踢打揣跺，小兰在屋里面悄无声息。周军气恼之极，掏出手枪，对着门锁扣动了扳机。子弹打在铜质金属上，火花四溅，“咚！咚！”两发子弹反弹到院子里的泥土地上。

枪声刚响，屋外的特警火速行动，有人跃身攀上了墙头，几颗子弹射向周军站立的位置。

周军急速撤退到餐厅，一把提起林舒洋挡在身前。

他手中枪的抵住林舒洋的额角，大声吼：“谁要是再开一枪，我就让你们林大警官脑袋开花！”

倪队的车第一个到了，他跳下车就听到枪响，紧跟着又听到了周军的咆哮声，果然不出他所料，周军又挟持了林舒洋。

因为并不清楚农庄内的情形，他挥手示意让爬在墙上的特警们先退下。

特警刚退到墙根下，后面几辆警车也呼啸而至。

兰苗苗在李牧的搀扶下，急切地奔向倪队：“为什么会有枪声？是谁开的枪？是不是谁受伤了？”

倪队无法回答她，他拿过警员手中的扩音器，对着农庄低矮的院墙喊话：“周军，请冷静，请冷静。只要你同意释放人质，可以提出你的条件。”

“别把我当傻子玩，他妈的臭警察！还条件？你能还我自由身吗？你能让我官复原职吗？能吗？能吗？既然都不能，别在这里浪费口舌……”周军对着外面越说越激动，挥舞着手枪，情绪高昂，大声咆哮。

周军却未注意到，林舒洋手脚上的绳索早在他追击小兰的时候就已被解开。

这一刻，林舒洋吃准了机会，突然伸腿扫去。周军不提防，身子一歪，林舒洋的胳膊肘尖准确地戳中了他的心窝。周军吃疼弯下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