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小妖却恍若未闻，只觉得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她双手捂着脸，蹲下去，一声声压制、苦楚的呜咽，和着泪水，顺着指缝流下。

看着那瘦弱单薄，却又因哭泣抽搐不停的双肩，李怡感觉心脏一抽，一股心痛油然而生，缓缓蹲下高大的身子，拉开柴小妖捂着小脸的手，用因常年练剑而起茧的食指擦掉那滚烫的泪水：“是我不好，不应凶你。”

柴小妖的泪那么多，就如同她的伤和痛，怎么擦也擦不干，如黄河之水连绵不绝。

哭了将近半个时辰，再也没有泪水可流，才停了下来，双眼已经哭肿了，腿也蹲麻了。

看着那双眉目成了桃子，李怡心里生出一股怜惜。

明知道她的遇人不淑她的走投无路，不是么？长手一伸，把凳子勾了过来，扶着脚麻的柴小妖坐下后，去倒了一杯水，轻声道，“喝了会舒服些。”

语气不知不觉就带了一丝柔。

柴小妖抽噎着慢慢的把水喝完，也平静多了，这才意识到了刚才的失态，脸颊立即浮现出一抹红晕，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语如蚊呐，“不要告诉别人。”

“什么？！”

哭的事，还是两本书的事？

柴小妖白了他一眼，“不要告诉别人，我哭了。”

这女人，心里装着委屈，憋了多久了？

李怡有些心疼，看着她又长又翘的睫毛，颤抖不停，一下一下的，直扫到人心窝里去了，他咽了咽口水，忽然就觉得热的慌了，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的强调，“那你以后，再也不许为了这两本破书再冒险了。”

柴小妖战战兢兢，低声应道，“好。”

目光偏转，落在两本书上。

李怡忽又觉得不对，补了一句，“为了什么，也不许冒险。”

柴小妖一怔，目光笔直的攀上李怡深邃的眸。

就从她醒过来，就觉得，他和以前的智能不一样了。

“好。”不知道为什么答应他，只是情不自禁的就应了。

也许是因为动了怒，又伤了心，第二天，柴小妖竟又病倒了。

大夫上山的时候，她嘴角一抽一抽的，吐着白沫子，把李怡吓得差点就想抹了脖子，随她一起去了。

“没事。”

大夫搭了脉，又开了一副新方子，“是之前有过滑胎和中毒所致，毒物随死胎排除了体外，却还是有些残留，清一清就好了。”

众僧闻言，皆是一怔，口中念念，“阿弥陀佛。”

只有李怡，灵魂像脱离了身体，带着一种飘忽和恍然。

她身上，究竟还有多少，是他始料未及的。

送走大夫，李怡回到厢房，思来想去，终于还是传了信号，召来了仇默。

仇默是隐匿在自己身边多年的保镖，一手飞镖使得出神入化，一般，李怡是不会召他来的，以免暴露了他的行踪，给他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这一次……

李怡实在有点犯难。

仇默一身黑色劲装，墨法高梳，刘海半遮，只露出半张邪恶的脸。

“王爷，深夜召在下前来，可有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