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但见柴小妖一双犀利的眸子带着一丝冷寒之气,瞬间攀上了奶妈那张恍然不知所以的脸。
“皇后娘娘……”
奶妈惊惧的面上一白,攥着大氅的手指抽筋儿似的瑟缩了一下,险些把屏风上的衣裳全都扯掉在地上。
周围的气氛陡然沉重的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柴小妖缓走两步临到了她面前,居高临下继续冷然傲视,恨得咬牙切齿道,“好一个秦国夫人!在宫里养了这么些年头,本宫倒真是小瞧了你的本事!”
说罢,信手拈出捏了一路的绣花鞋,“嘭”的一声摔在了地上,突兀的闷声吓得奶妈匆匆瞅了一眼,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娘娘……老奴该死,不该擅做主张,给娘娘惹了麻烦,请娘娘重罚!”
奶妈边说着,眼睛便盯着地上那只被剪得破烂了得绣花鞋,心中笃定,必是太后拿这绣鞋做文章,给柴小妖难堪了……
“本宫是要重重的罚你,可你的罪,何止是擅做主张!”
柴小妖见她事到临头还不肯从实招来,心中更是忿忿不平,狠狠的白了她一眼,语气也更显得凌厉了,“还有,在绣花鞋里下了七虫毒,意图谋害太后!”
奶妈闻言,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磕在地上的额头哐哐作响,下毒谋害太后,轻则一人凌迟,全家流放,重则一人剥皮实草,连坐九族!
“娘娘明鉴,您就是给老奴一百个胆子,老奴也万万不敢呐!老奴尚有高堂、儿女,必是有小人进谗诬陷老奴,请娘娘明察,切勿中了小人的奸计……”
见柴小妖的眉头稍皱,似是有所动容,奶妈眸光一转,低道,“娘娘……这么多年,老奴一直为您出生入死,定是有人看不过去了,想要除老奴而后快,让娘娘身边少了体己的人呐……”
柴小妖并不认为郑太后身边区区一个粗使的老奴才,会费这么大的周折,只为诬陷一个奶妈,但是她也不能确定奶妈会擅自做下这种诛九族的事儿,就像她自己说的,她尚有高堂、儿女,不是深仇大恨,根本豁不出九族的性命去。
不是诬陷,又不是奶妈,那就只有是……
柴小妖想到这儿,心里猛然的咯噔一下,像被利器狠狠的捅了一刀。
她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自己的臆断,毕竟他是自己的儿子,今年,还不满四岁,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像渼儿一样,还是呆在先生身边读三字经的年纪……绝不会弑杀自己的亲祖母的!
柴小妖使劲儿的摇着头,直到后背贴上了冰冷的墙壁,一股寒气从后脊梁洞穿了她的每一根脚趾,直到四肢百骸。
“你们都下去吧。”
不知何时,南国夫人已经到了殿内,唇角依旧扯着一贯的冷笑,悠悠的摇着手里的团扇,缓缓的凑到了柴小妖的跟前,凤眉一挑,欠了欠身道,“启禀皇后娘娘,另一只绣鞋已经找到了,就在……大殿下卧室的床底下,并且……也淬了毒!”
字正腔圆,一字一顿,她说的咬牙切齿,却又玩味十足。
柴小妖抬起眸来,轻飘飘的睇了她一眼,半晌,方才不痛不痒的回了一句,“本宫,知道了。”
似乎是没料到她竟会是如此淡漠从容的态度,南国夫人忽的一怔,不依不饶的急道,“娘娘……如今,大殿下就在外面,等候您的召见,您难道就不想亲耳听他说一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吗?”
柴小妖望着南国夫人的眼神陡然一深,抽搐的嘴角猛然的一弯,清冷却又扬亮道,“传他进来!”
南国夫人的意图很明显,柴小妖自然知道她如今巴不得自己和亲生儿子反目成仇,因为她就是一个被养子抛弃了的孤老婆子,她哪里见得了别人母慈子孝!她的脑子里装的都是邪恶的怨念,她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心理BT!
可她选择见一见漼儿,并不是为了满足南国夫人那颗混沌的心,反而是为了弄清楚事实的真相,与漼儿冰释前嫌、和好如初!因为,她相信自己的儿子绝不会欺师灭祖、无缘无故的杀人!
李漼进来的时候,一脸的慨然、镇定自若,根本就不像一个只有四岁的孩子,虽然是小小的身形,可从他周身散发出来的那股帝胄之气,仍然让殿里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扑面而来。
“母后!”
他往处一跪,声若洪钟,一点儿都没有一个只有四岁,又深知自己犯了死罪的孩子那样又哭又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