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落,众侍卫便拖着令狐绹往殿外而去,他却是大喊大叫,从救安阳之事,说到小桃之死,桩桩件件,都是柴小妖对不住他!李怡也对不住他的事实!
委屈之人将死,总该给他说遗言的机会!
柴小妖听着刺耳,却终是动容,命人松开了他,自己亲自上前,居高临下,凛道,“本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你还是不肯说实话,本宫就只能请你的家人来收尸了!”
令狐绹周身一个激灵,一双饱含泪水的双目久久的仰望着高处的她,终是一低头,哀叹了一口气。
哽咽道,“微臣断断不敢说谎话,无论皇后娘娘信与不信,微臣绝对没有怂恿过大皇子取太子之位而代之啊!”
一顿,略瞟了一眼柴小妖,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继续道,“只是大皇子久居于太后身边,受到过分溺爱,所以顽劣不堪,偶尔功课上稍有长进,微臣便夸赞了两句,想他将来能更刻苦努力些罢了……”
他说罢,甩了甩袖子,更加深长的哀叹了一声,连连道,“罢了,罢了,时至今日,多说无益,请皇后娘娘赐微臣一柄锋利的长剑,容微臣自裁,保留最后一点忠臣的颜面吧。”
见他这样说,柴小妖反倒缓了怒色,双眸中盈盈的涌入了泪光,“噗通”一声正跪在了令狐绹的面前,扶了扶他的衣袖,意味深长的痛唤了一声,“令狐大人……”
奶妈见状,忙挥了挥袖子,将众人屏退,只留下柴小妖和令狐绹二人。
“皇后娘娘……”
令狐绹大悲中带着一脸的错愕,怔怔的凝着柴小妖半晌,方才缓过神来,伸手一扶,“您这是做何?折煞微臣了,快快起来!”
岂料,柴小妖越死死的跪着不肯起来,言辞更是句句恳切,字正腔圆道。
“令狐大人,本宫实在是有不情之请,我儿李漼生性鲁钝,又顽劣不堪,实在不是可以匡扶社稷的明主圣君之选,只求令狐大人好好教导渼儿,至于漼儿,只要他学些浅薄的效忠之道也就罢了。”
听柴小妖这么说,令狐绹脸上的错愕渐渐变成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他本以为柴小妖将太子之位让给李渼,是因为宫廷政变中被害死的李妃,如今看来,却是为了大唐的兴衰,是大义、大贤。
凡是后宫中的女人能做到如此的,皆是娥皇女英之辈!襄助自己的夫君成就功名霸业,不计较自己的各人得失,着实难得!
令狐绹整好袖子,重重的向她一拜,情深意切道,“娘娘的吩咐,微臣誓死不忘!一定时时铭记于心!”
送走令狐绹,她的心事也去了大半,站在殿门口,端着茶杯刚啜了一口,还未得喘歇,就见一小太监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噗通”跪倒,磕了一记响头,禀道,“娘娘……贤妃娘娘临盆了……”
她手上一个不稳,热水烫了手背,痛的她蹙了眉,却未把茶杯撂下,奶妈赶紧上前把茶杯接了过去。
就听她急切的问道,“皇上可去了?卜洛分可去了?”
那太监略一沉吟,才吞吞吐吐的说道,“卜太医正在贤妃殿,不过……不过皇上还在莲美人殿里,看望小公主!”
柴小妖心头一撞,他是看望小公主,还是看望小公主的妈呢!
奶妈见她面上一丝不悦,方凑上前说了一句,“最近后宫妃嫔临盆的接二连三,皇上顾不过来也是有的,或许娘娘前脚去了,皇上后脚就跟着去了呢!这也未可知。”
她却冷哼一声,轻蔑的说了句,“但愿如奶妈所言吧!”
向外殿喝了一句,便急匆匆的上了轿子,往贤妃殿去了,还没入殿门,就听到里面叫唤的撕心裂肺的声音,她走的急了,难免和端血盆子的小太监撞了个满怀,那一盆血水不偏不倚的倒了她一身。
“狗奴才!怎的不长眼睛!连皇后娘娘也敢撞!”
奶妈不由得他说,上去就是一个巴掌扇在了那太监的右脸颊上,落下了五个红肿的印子。
那小太监不敢吭声,跪在地上,骇的瑟瑟发抖,好半晌才憋出几个颤抖的字来,“奴才罪该万死!娘娘饶命!”
从没见过奶妈发这么大的火,柴小妖不禁一怔,眸光一厉,瞟了一眼身旁的奶妈,低冷道,“今日是贤妃的喜事!你何必如此吓唬她殿里的奴才!退到一边去!”
奶妈凝着她,目光一滞,忽的一低,应声往后退去。
她很无谓的瞥了一眼地上,才脆道,“起来!快去给你家娘娘换一盆干净的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