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皆惊。

“皇上……”

李德裕面上一白，惊得魂飞魄散，顿时，老泪纵横，哭倒在殿前，声嘶力竭道，“此女祸国殃民，还曾勾引先帝，先帝大去之前，还曾下旨诏幸，两人独处一室，亲密如同夫妻，皇上若立此女为后，太祖太宗都要为您蒙羞啊——”

李怡越听越气。

马元贽见状，赶紧往身后一凛，“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李大人拖出去？”

太监们闻言，蜂拥而上，抢着扯李德裕的衣服往外头拖，李德裕趴跪在地上，痛心疾首，“皇上！微臣为三朝元老，句句皆是忠言，如今，你竟为一女子责怪微臣，昏君！昏君呐——太祖之基业尽将毁于你手——可叹我大唐危咦！百姓危咦！”

“皇上——”

李党的大臣中，立刻有人出来，哭道，“宰相大人已立三朝，居功至伟，恳请皇上原谅其一时失语之罪，重新召回。”

“嘭——”

李怡一甩手，滚烫的茶杯擦着那人的额头，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支离破碎。

厉声一喝，“倚老卖老！谁再求情，与其同罪论处！绝不姑息！”偏眸，向马元贽睇了一眼，凛道，“摆驾！甘露殿！”

“是！”

马元贽轻应一声，满脸是笑，紧跟上匆匆而去的李怡。

甘露殿

天色渐渐回暖，殿里新添了几株叫不上名字的外国花，有的来自波斯，还有的来自大食，样貌奇特，气味芬芳。

柴小妖挺着大肚子，临窗而站，一边闻着这些花香，一边提着毛笔，临摹着白居易的诗，沙沙的落在宣纸上。

新来的医女巧儿，人如其名，做的一手好针线，正坐在不远处的暖垫上，教玲儿缝制小皇子的衣物。

“你看这儿，你就要用力，这线才紧呢，耐穿。”

玲儿在一旁，正学的认真。

忽的，柴小妖微抬了眸，撂下了毛笔，脸上的喜色越陷越深，往处一瞅，叫了一声，“玲儿……快！快过来！”

玲儿闻声，急忙奔到跟前，气喘吁吁，“娘娘……有何吩咐？”

“你可想学写字？”

一言，惊了一旁磨墨的苏九儿。

玲儿闻言，一低头，窘的脸上一片火烧云，“奴婢……奴婢是想学，可是……奴婢怕自己太笨，白白浪费了娘娘的一片心意。”

“说什么呢？我们可是好姐妹！”

柴小妖爽朗的往她肩头上一拍，大气的提起毛笔，跃跃欲试的问道，“说吧，你想先学写什么字？”

玲儿一怔，沉吟片刻道，“奴婢……奴婢想学写生辰。”

柴小妖转念一想，笑道，“有道理，生辰不过就十二个字，短时间内，是比别的字都容易学会。”

说罢，提起笔来，一挥而就，又教着玲儿念了几次，玲儿顿时显得开怀了许多，眼巴巴的瞅着那张宣纸，弱道，“娘娘……奴婢可不可以把这些字带回去，慢慢的学？”

“当然可以啊。”柴小妖把纸一叠，塞给了她，笑道，“吶，学会了，本宫过几天可要检查哦。”

“嗯。”玲儿点头如捣蒜，顿时欢喜无限，把写满生辰的宣纸往怀里一揣，继续跟着巧儿学做针线。

“娘娘……”一旁的苏九儿绷着一张脸，一扯柴小妖，还未及说话，殿门前，太监一声脆呼，“皇上驾到——”

声落，李怡已临到了跟前，耷拉着脸，样子很难看，众人往处一跪，他一摆手，转身，坐上了高处，捞起茶杯，就是畅快的几口。

“皇上今儿是怎么了？” 柴小妖挺着大肚，把毛笔一撂，苏九儿扶着，就到了李怡跟前，往旁边一坐，笑着声，看似无意的睇了马元贽一眼，“可是前朝的政事繁忙，又惹了皇上心烦？若真是，臣妾断不敢问了，免得又被皇上说是后宫干政！”

“你也来招惹朕！”

李怡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顺手把杯子撂在了桌上，偏过了头去，不再看她。

“哎吆喂……娘娘……”马元贽见状，赶紧擦了把眼泪，对着柴小妖，往处一跪，恭敬道，“您这可是冤枉皇上了，皇上今儿上早朝的时候，为了立您为后的事儿呐，遭了好些个李党大臣们的刁难，咱们皇上可是受了不少的委屈呐！”

言罢，眼泪又是禁不住的落了下来。

“马元贽！”

李怡厉声一喝，黑着脸，手指直往扶手上掐，恨的心里不是个滋味。

“竟有这样的事儿？”

柴小妖一怔，回过头来，略睇了苏九儿一眼，苏九儿意会颔首，禀退了众人，把殿门轻轻一关，奉上了两壶新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