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正奇沉声问道:“那现在太子妃人选确定了吗?”
韦强点头:“嗯,是卢家二小姐,听说还有一个卢家的侄女,被选上当侧妃。”
萧正奇沉吟地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韦强十分了解自己主子的习惯,知道他心里在想事,于是悄悄地退了下去。
韦强是萧正奇母妃韦妃的娘家侄儿,从小就和萧正奇在一起。韦妃原来只是秦王宫中的宫女,一次秦王酒醉后,春风一度,竟生下萧正奇,方母以子贵,升格为嫔妃。
秦国的传统是重视世家,故此后宫中出身世家的嫔妃们从来也瞧不起韦妃,再加上看她也并不得宠,轻蔑之情就更加不加掩饰。
萧正奇从小在那些王子、公主中间是相当孤立的,那些宫人也都是势利眼,在他们欺负萧正奇时,往往拉偏架。开始,萧正奇奋起反抗,到底人小力微,每每被打得鼻青脸肿,回去找母妃哭诉,母妃只能抱着他默默地流泪。于是,他对他们的挑衅不再回击,他忍受一切侮辱,默默地积蓄力量,他发誓,终有一天,他会把所有侮辱他和母妃的人踩在脚下。
现在,这一天越来越近了。
但是,他要的还不仅仅如此!
每年夏末初秋时,卢夫人都要带婉儿去城西的云林禅寺去上香,今年也不例外。一大早,卢叔就套好两辆马车,夫人带当归坐第一辆,婉儿和青荷坐第二辆。
车轮声辘辘,车中青荷小声对婉儿说:“前两天玉小姐曾出过门。”
“哦?”
青荷接着道:“奴婢派小厮兴儿悄悄跟在后面,发现玉小姐出门后不久,被一乘小轿接走。兴儿一直跟到集庆路,看他们进了一个小院。”
“集庆路?”
“嗯。”青荷很肯定地点点头。也难怪婉儿有些讶异,集庆路是花街柳巷,三教九流麋集之所,一个大家闺秀,出入这种地方,是有些不合常理。
“后来,兴儿从旁人那里打听到,那个小院被一个神秘的客人一年多之前买走,里面有时能听到有人声,但很少有人从里面出来。”
婉儿问:“兴儿可靠吗?”
青荷说:“绝对可靠,他是卢叔的侄儿,自小就在我们这儿的。”
婉儿又问:“兴儿身手怎样?”
听到这话,青荷快速地看了一眼婉儿,婉儿眼睛微微闭着,似在养神,青荷垂下眼帘:“奴婢不敢瞒小姐,兴儿的身手在奴婢之上。”
婉儿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了看青荷,点了点头。半晌,方才开口徐徐道:“青荷,你不瞒着我,我很放心。”
青荷拜倒:“青荷本就是来保护小姐的,只要小姐开口,青荷万死不辞。”
到了禅寺,婉儿随夫人在大殿上了香,看天头还早,寺中又没有什么人,就带着当归和青荷,在后园中转一转。只见园中苍松傲立,其中间有杂木,蓊蓊郁郁,翠竹数竿,潇潇洒洒,竟把暑气严严实实地隔绝在外,如入清凉世界。砌下遍植建兰、茉莉,芗泽馥馥,袭人衣裾。
夫人赞道:“这么多年,竟是头一次发现这里有这等洞天福地!”
陪同的小沙弥个性活泼,接口道:“夫人每次来都是匆匆来去,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是以不知。其实我们这里秋天有红叶点缀,丹桂飘香,菊花盛放;冬日里梅花傲雪,春天就不用说了,西府娇艳,滇茶妩媚,那边还有半亩芍药,开放时有如雪海。”
夫人听小沙弥说得精彩,就笑了,对婉儿说:“听小师傅说的,还真让人心动啊!”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幽婉的琴音,琴声铮琮,如溪水,如山风,在松林、翠竹之间袅袅地流动,让人如置身雨后空山,静听林中溪水,闲看月下飞花。众人不自觉地向着琴音传来之处走去。
原来,后园边上还有一个小院,翠樾千重下,另有竹篱茅舍。婉儿问:“小师傅,那是寺里的地方吗?”
小沙弥道:“是,那还是寺里的地方,有时会有香客在那里修行。听师傅说,前几天来了一个应考的公子,因和大师傅聊得投机,兼之看这里幽静宜人,带着家人暂时住几日。”
正说着,小门开了,出来一个书童打扮的年轻人。乍一看到夫人和婉儿她们,大概是没有想到后园中会有女眷,不由得愣了一下。
随后拱手:“小人得罪了,没想到会冲撞夫人和小姐。”
夫人看到年轻人很有礼貌,心里不由得就有几分好感,于是客气地道:“不妨,我们以为后园无人,随便看看。刚才是你家主人在鼓琴吗?”
年轻人尚未回答,小院里传来一个温文的声音:“韩彬,是和大师说话吗?请进来吧!”
韩彬转身,恭敬地回答:“不是,公子。”
话音未落,院门里悠然走出来一位着蓝布衣袍的年轻公子。
虽是布衣,却也遮不住公子身上高贵儒雅的气度,更兼之容色绝艳。门外的一众人等,俱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婉儿心下也是一愣,心下暗道:怪呀,这个人怎么这么眼熟?当归、青荷和小沙弥都在心里想:男人,怎么会长得如此好看!
这位公子也没有想到门外是一雍容的****,身旁一位光彩照人的妙龄少女,度其年龄、气质,就知道大约是富贵人家的家眷,于是翩翩深施一礼:“晚生李珏唐突了。”
卢夫人却没有说话,婉儿觉得有异,发现母亲满脸震惊之色,于是悄悄拉了拉母亲的衣袖。夫人方才回过神来,略有些勉强地说:“没关系。”竟再也说不下去。
气氛一时竟有些尴尬。
李珏直起身,略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婉儿母女,然后开口:“不知这么说是否唐突,我总觉得夫人和小姐看上去好生面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