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鳞贴地前行的声音是那么清晰，凌寒殇略偏了偏头，门被缓缓推开，摆着纤腰的大师款步而来。她那含着笑的眸子凝着在床上玉尘身上，甚至没有在皓雅身上落半丝目光，掠过了她直冲着床就来了。

有莫名的血腥味，冷洌且不能被忽略。

宝爷保持着那根雕状的姿势，凌寒殇起身让了让，请森坐下。

森走到了床前，看了看玉尘，向凌寒殇伸出手：“拿来。”

“何物？”

“脂粉盒！”森瞟了眼凌寒殇，利落的答。

凌寒殇突然想到，森要的大概就是刚刚景凌递到她手中的那块玉。由于之后接过景凌手中的茶杯，顺手就将它放在了口袋里。

看森向她讨要，便拿出来，放于那只玉润的手中。

“不是你的，不要拿走的好。”

话音一落，森已将那盒盖啪的一声弹开，将里面的脂粉以小指醮了一些，洒在了玉尘的唇上。而后食指落在上面，将那细细的粉小心推开，艳红掩住了原本的煞白。

“这样，总是比刚刚的美了许多呀。”端详一番，森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听了她的话，凌寒殇差一点从椅子上掉下去。

“大师何时开始救治她？”

“治好了。”森将头一偏，退了几步，端详了宝爷好一会儿，口中答着凌寒殇的话：“秘制的防毒药，果然强啊。比那四川唐门的货好多了——可惜，这么好的东西，落在某人手中，丝毫不懂其的无比珍贵。”

将那玉盒很不情愿的惦了一下，送到玉尘床头，森将身体倾近了她。凌寒殇睨着森的举动，看着她将玉尘的手腕捏到指尖，探着她的脉搏。

就当凌寒殇认为森把望闻问切发挥得真切的时刻，森低了低头，直接吻上那涂了脂粉的唇。双唇一贴，她那朱红的舌便探了出来，舔舔玉尘的唇后，便启开玉尘的齿，深深的吻了进去。

凌寒殇一愣，一步上去就拉住森。森比她想像得更有力气，几乎将那薄纱撕裂，也没有能将森拉开。似乎是吻够了，森退了一步，淡甜的胭脂香混着唾液竟然妖艳得紧，生生令人心脏一抽。

“凌美人有什么好急的，又不是源凰姑娘。”

森的声音里带着懒懒的笑意：“凌美人，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知道太多，你明白会是什么后果的哟。”

“可是好……”

“好奇之心当收则收。也罢，即使明说了也不会有什么用的。”森转过身，将腰扭得款款的就慢慢移出了房间。

目送她的身影消失了，凌寒殇突然间意识到，之所以不觉得森行动速度很慢，完全是因为她早就适应了宝爷那老树移植的速度。

皓雅趴在桌上，还兀自的颤抖着，空气中渗透着说不清的味道，甜甜的腥腥的似有若无却又无时不在。

“宝爷送皓雅回去休息吧，我留下就好。”

凌寒殇低声吩咐，宝爷则依言起身，步到桌边，手掌下的身体泛着寒意。感觉到了宝爷的温度，皓雅被扶着站起来，腿脚犹自打软，害得宝爷秀眉蹙得那叫一个紧。虽然本身的速度像树，不代表就喜欢别人也像树。

索性将皓雅向肩膀上一丢，只听美女短号了一声，那老树便一摇三晃的出门去了。

凌寒殇瞟了眼宝爷并不温柔的举动，沉重感如乌云压境。

把皓雅搁在床上，很善良的扯过被子将她盖住，就看一只棉被饺在那里抖动着。宝爷便牵了只椅子坐下来，一语不发的守着她。

皓雅转动脑袋，从被子里瞅着宝爷，任草药的气息拥抱住身畔的空间，一点点消弥掉内心的恐惧。

“蛇，有这么可怕么？”

一句老话浮在宝爷心里——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亦或者真正令皓雅害怕的，还有如同蛇一般的森大师吧？

既是大师，为何盈满了一身的邪魅？虽是邪魅，为何除了皓雅，众人都没有恐惧感？

为何，在看着自己的眼神中，多了那么几分寒意和玩味呢？

这厢沉思，长廊外一披红纱无声滑过那厚厚的毯，光洁的脚踩过并不寒冷的地面，站定在一扇门前，推门。光自她身后投进了黑暗中，勾勒着她那妖冶的身形，很快，这一束光被掐灭了。

款步移到床前，森微笑着，对上那双晶亮的眸子。

“玉尘姑娘到底是谁？”

慕小飞抬睫：“原来这世上，亦有你不知道的事啊。”

此时，此刻，一泓琴音正荡漾在书房之中，专心于音律的源凰与同样专注于音律的紫衣一个弹一个听，相比前院的紧促，竟有别样的悠闲。

“巍巍乎高山，洋洋乎流水，其志于音，其情于韵。”紫衣待那一曲作罢，轻声道。

“你听出了什么？”源凰柔柔一笑含满了宠溺。

“姐姐将要远行，是不要紫衣了吗？”嬴紫衣鲜少流露出稚趣的眸子盈满了伤心。

“将随君去，是姐姐的心愿。不是不要紫衣了，而是流水觅了知音。”

“姐姐一人志了高山而绘流水，他真的能给你幸福吗？”紫衣握住她那余着弦暖暖温度的手，显露出担心的模样就与七子似是一个模子扣出来的。

“我曾经赌过一次，原本以为自己输了，没想到柳暗花明。赌还没有结束，不论结果如何，我会等到赌约有结果的那一天。”

“山穷水尽时，姐姐会回来我们身边吗？”紫衣紧紧抓着她，紧紧的，令源凰感到了痛。

“山穷时，水尽时……”抚摸着紫衣，这娇俏的小人儿，她怎么舍得让她难过呢：“会，一定会回来。姐姐还要教你弹高山流水呢。”

“姐姐一定要回来，紫衣不想学高山，只想学流水！”

“却是为何？”

“高山入云，坚韧而无撼；流水潺潺，绕山而不绝。紫衣就要做那流水，绕着姐姐，开开心心的生活在一起。”

高山无撼，心炽而裂；流水无依，入海不绝。洋洋之流水，怎么会仅仅志于绕着山呢。若当初流水能够认清这一点，舍却高山、奔投入海，又怎么会耗竭自己呢！但是，不论道理如何清楚，都抵不过一个情字——终有一天，紫衣会明白，何为高山流水、何为天涯知音，为何情字教人许生死。

抚摸着紫衣的肩膀，源凰微笑着，内心涌起怜爱与不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