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嬴七子对他们的重要性,自打柱子认出她,就头也不回的将她抱进了客栈,连贵客都扔在了门外不管了。
此时,紫衣坐在床头,看着清泽端了清水来为嬴七子擦干净脸。柱子站在床尾,两只眼睛转也不转的盯着那张看起来干净了许多的脸。她的归来惊动了整个客栈,连冷琰都在房间中,沉默不语的直直看着床上的女人,生怕漏了她哪个小小的举动。
凌寒殇坐在桌边,倒了杯茶,一边喝一边打量着紫衣。
果然是在哪里听过这名字,当初是叫嬴七子好生照顾她的,打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可是,为何那时会教嬴七子好好照顾本是她的妹妹而与自己什么关系都没有的娃娃呢?凌寒殇搞不懂那时一过的思绪。
“啊!”突然,原本昏迷——不,应该说是昏睡着的女人猛的号叫了一声,几近声嘶力竭般将屋里的人吓得集体颤抖了一个回合,而后便咚的弹起来,背挺得直直的坐在床上。一双茫然的眼从柱子看到紫衣,又从紫衣看回柱子——耶,那是谁!
眨眨眼,嬴七子将头定格在凌寒殇的正前方,任时间无情的挪移了两格。
喀哒、喀哒!
“寒月凌王!”混着不可思议、气愤、恼怒甚至还有那么点怨恨的眼神无情的剥开了穿在凌寒殇身上的书生袍。即使别有四载,她依然一眼就认出了当初将她赶离京城的王爷。
齐刷刷的,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凌寒殇身上,而凌寒殇则悠然喝了一口香茶。茶杯中一根茶叶悬在澄黄的水中,随着飘散在空气中的清香而起舞。
绝然的寂静,也仅仅持续了两格的时间。刹时间,整座屋子里响起嬴七子噼里叭啦的声音:“我了个去的老天爷你个不长眼的东西!我天天供着你,求着你,我让来仪客栈以玄青为恶,就是不想再跟皇家打上什么交道,再跟这个姓凌的家伙有任何交集。可是你东西收了,供也要了,就是不保佑我!我了,就算是姓凌的家伙真的要出现在我面前,你也不要让他穿这么一身可笑的书生袍子,摆着那么无辜的表情,装作四年前把我和紫衣赶出京城——虽然没有他的马车和钱我也没办法开客栈——可是,我还是无法原谅,绝对不可以原谅,这辈子不原谅你把他摆在我面前——居然,还大咧咧的坐在我的房间里!”
话音突断,嬴七子眨眨眼,突然非常认真的扑下床,被子裹在她身上很痛快的把她绊倒在地。
众人都不明白她到底想要干啥,只能眼睁睁看她趴在地毯上,踩了那么几踩跳出棉被,直直扑到凌寒殇面前,将那拿着杯子的手向桌上一压。
当然,以她的能耐想压凌寒殇的手腕是有点难度,但是凌寒殇无意与她较劲。擎着杯的手被压在桌上,便将漂亮的眼睛移到嬴七子的脸上,微微一笑:“嬴姑娘。”
“我的包呢!”狠狠的,嬴七子瞪着凌寒殇问道。
“哦。”凌寒殇头一扬,下巴向一畔一指:“在你的梳妆台上……”
“啊!”嬴七子跌跌撞撞的扑过去,将那包包一把搂在怀里,如同抱着整个世界般,整颗心就此放下。不知为何,凌寒殇觉得此时七子的神情里只余下了祥和。
不过,祥和应该是假像。因为下一秒,她以兔子的姿态,就冲着房门去了。
凌寒殇站起身,而来仪客栈的人们,已一拥而上,随着他们的掌柜涌出了房门。
嬴七子,这女人风风火火奇奇怪怪的本性,果然还是没改啊。
将那盏茶拾在手心,略微的冷了。
也罢!凌寒殇叹息一声,起身也走向那扇由于伙计们太激动而忘记关好的门,估且也去看一看,她到底带了什么东西回来吧。
门吱呀一声被踹开,众人拥到那门前,却没有人再向前踏出一步。
天字第十三号房间。
凌寒殇抬头看了看那潇洒苍劲的“拾叁”,也看到了紫衣、柱子、清泽、冷琰散散的站成了圈,围着门口,房间的门洞开着,只有嬴七子在里面。模模糊糊的影子映在雪白的纱屏上,似乎正在床前铺着什么。
凌寒殇顿了顿,抬腿绕过众人就向门里迈去。
“还请凌王爷留步!”紫衣唤着,脆脆嫩嫩的声音悦耳中夹着冷冽。
“紫衣姑娘还有什么交待吗?”凌寒殇微微一扭头,眼角的余光看着她,万般的怜爱悄悄泄露。
“天字第十三号房间,不可以随便进去。”
“哦?为什么。”将身体转向紫衣,凌寒殇瞟了眼身后映在屏风上的身影。莫名的,凌寒殇对紫衣的兴趣比七子多太多了。
“这里,是姐姐特意留出来的,除了姐姐谁也不能进去的。虽然您贵为王爷,但是还是请您不要坏了来仪客栈的规矩为好。特别是……姐姐还没有说欢迎您。”
“哈!”是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特别是数年前亲自赶人家离开了京城老家,跑来这儿生存,个中艰辛尝尽。也不能怪嬴七子不待见自己,凌寒殇点点头,索性陪着众人站在门前。与别人不同的是,他们关心的是屏风上映出的忙碌身影的主人,而凌寒殇关心的却是题那块门匾的人。
很明显,那第十三号房间的门匾与前面十二间是不同的——不是同一个人的手笔,前面的门匾毫无特色,纯粹是为了写而写。而这间的却苍劲有力、古朴而执着,像是寄托着什么似的。但最重要的一点却是——女子的用笔。
“这匾,是谁题的?”凌寒殇突然问。
紫衣微微一怔,摇摇头。
“有趣。”凌寒殇淡然笑道。
屏风上的影子正扶着腰直起身,而后又蹲下身去,似是在细细打量着什么。
而众人在门外,有意无意的也在研究着她到底在看什么。
凌寒殇看了眼门匾,无意再跟他们耗下去,悠然的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而那里正等着位恭候多时的小哥——景凌。
“她带回来的是什么?”走进了门,凌寒殇没头没脑的就是一句。
“白骨。”
“骨?”凌寒殇倒水的动作一顿。
景凌合好门,走到凌寒殇身后,似在谈论一件非常平常的事般道:“是的,在床上拼成了一具白骨,看那骨骼的样子,是男性的骨头,理应是死了许多年了,保存得还算完好。”
骨头,男人的骨头,嬴七子……似乎发生了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凌寒殇眉头一皱,浮现在脑海里的不是嬴七子素来怪异的行为和那堆被拼起来的骨头,而是源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