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身姿曼妙的人儿旋身摆出飞天的姿态,不见运半分气力,但身体已如仙子般腾空。原本绕着指的柔纱此时疾射而出,刚猛迅疾如若扑向猎物的鹰凖。猎物……称为猎物似乎多有不妥,毕竟凌寒殇扑向乐师的动作更像鹰凖。
虽说武功一着之下,确是逊了凌寒殇几分,但拼了命般的冲击依然将本意是一探究竟的凌寒殇打落。无息的落定,那台上也落下了依然舞着的姑娘,旋转了几圈卸去交手后残余的猛锐之力。在纱绫环绕间,左掌托盏,右掌抚腮,柔情万千的停定,琴音亦随之而止。
凌寒殇抬睫,在那姑娘凝着些许寒意的眉间带尽魅惑,投来的目光中多了些笑意——日耀于冬,虽暖却寒,别有深味。
突然,本是彻骨寒肆的姑娘微微一笑,纹丝未动,而将樱桃般的唇轻启,道:“来仪客栈怎么担得起贵客与清泽共舞?请恕清泽一时鲁莽、班门弄斧,扰了您的雅兴。不知先生您如何称呼,就餐呢,还是住宿!”
宝爷挑了挑眉,皓雅捕捉到了宝爷奇怪的举动,攒了攒眉头,举着筷子歪了歪脑袋。
凌寒殇想也没想就回道:“住宿!”
“住宿!”皓雅低呼:“大爷您真是有钱的主!这店……很……黑……的……”最后三个字小小声的缓缓吐出,小声得只有宝爷勉强听得到。
宝爷瞟了她一眼:“怎么,心疼凌爷的钱了?”
皓雅怨怪的瞟了一眼宝爷,不再吱声。
凌寒殇仰起头,发现乐师的位置那胜雪白衣已然不见了人影,心未免有点疑惑和焦躁。突然,就见眼角余光晃过一片白,急忙转身……
首先映入眼中的,不是那人的容貌,而是食客们发愣的眼神,那些眼神起初是停在着白衣的人儿身上的,看到凌寒殇转身无一不瞪大眼睛、张着嘴巴,忘记了他们是来吃饭的!
凌寒殇早已见惯了这些,眼神兜了个转,就回到了那白衣的人儿身上。
不是源凰,而是刚在街上见过面的紫衣。
人靠衣裳马靠鞍,着了飘逸白裙的紫衣少了女娃的稚嫩,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本不过是带出的一丝冷艳,此时犹如一枝梨花压海棠般异常的清晰,不知是冷艳形容了她还是她诠释了冷艳!
“您也是慕名来见乐师姐姐的吧!偏生不巧……”灵动如鸟儿的眼珠转了几转,紫衣向凌寒殇道:“乐师姐姐身子不适,教紫衣来拨弦为大家助兴。紫衣愚笨,只将这首《凤求凰》学了个皮毛,让您见笑了。”
呵!皓雅拿筷子戳着桌子,嫉妒的、哀怨的盯着凌寒殇没有表情的脸,心想,弹得行云流水般居然说学了个皮毛,那还叫不叫那些卖乐为生的人活了啊!
“适才听先生说,要住宿是吗?天、地、人三字号房先生打算怎么住?”
皓雅将筷子戳桌子的速度提高了一倍。
“天字号!”
“天字号可是名副其实的贵宾房啊,一房千金,先交钱后入住,先生确定要住天字号么?”紫衣的声音变得柔了,但是凝冷之感未减分毫。
“天字号清静。”
“那要几间呢?”
筷子突然停止了戳桌子的声音,凌寒殇瞟了皓雅一眼,发现她瞪着一双铜铃似的眼睛,热切的盯着自己,左右手各握着一根筷子……看起来像只摇尾乞怜的小动物。
“三间!”凌寒殇的心里涌起了愧疚感,果然不应该威胁她说要把她当在来仪客栈洗盘子。
紫衣毫不客气的摆出手:“先交房钱。天字号除了九号房外,其它的请随便住。”
宝爷挪过来,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钱袋,递进了紫衣手中。显然是很重,因为接过袋子的一刹那,紫衣的手被压得落下去几寸。
“您随意住,随便换我们也没有意见。”紫衣退后了一步,暗中掂了一下袋子。
随着浓浓诱人的香味,皓雅点的菜已被端上来。就见柱子双手各托着红木超大号托盘,托盘上叠成罗汉般的十数个菜,以色、香、味一路诱出了不少食客的脑袋。有的还撞在了一起,不时爆发出嗷嗷的呼痛声。
让开柱子上菜的路,紫衣背着手,露出属于孩子特有的天真,专注着柱子的一举一动。
向客人们点头行礼,柱子将双腕一震,就见菜碟霎时飞上半空,保持着罗汉状,好似时空就此静止了。镇静而有条理的将半空中的碟子飞速的摆在了桌上,最后一碟是鲁菜最有名的糖醋鲤鱼,被摆在了最中间,那鱼唇还在微微张合,散出糖醋特有的香味,直引人口水。
皓雅提箸就想去夹,宝爷的筷子比她的快了半分,牢牢将之夹在了半空。
摆脱不掉钳制,皓雅扭过头,望进宝爷那双倏然变得幽黑如潭的眼眸里,不禁吞了一口口水,乖乖收回手。
“请先生就餐吧,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柱子,给先生小姐送笼我们的来仪包子!大家慢用,紫衣招呼客人去了!”
轻巧巧的就要转身离开,凌寒殇一把将她的胳膊拉住。
“你姓什么?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吗?”
虽然普天下值得和需要凌寒殇记住的人很少,但紫衣一定曾出现在面前,仅凭着她的容貌就可以断定。
那从骨子里透出的冷艳、雍荣优雅的气质,凌寒殇绝对不会错过如斯的女孩的!
“先生叫我紫衣便可。”
如春风拂过,紫衣挥开了凌寒殇的手,蹦跳着远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