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雅被凌寒殇吓了一跳,一口气哽在了喉头,待她咳着舒开了气,想继续说时,凌寒殇摆了摆手。
立即闭合嘴巴,将自己小心的龟缩到了角落,皓雅倚在马车里,打量着凌寒殇。
与她一同在打量着凌寒殇的,还有宝爷。
宝爷手中玩着马鞭,说不出来搁在凌寒殇身上的眼神中透着什么,几乎一瞬不瞬的就那样盯着。
皓雅是个标准的好奇宝宝,她就在宝爷和凌寒殇身上不断看来看去,其实她好想问一问这两个人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样的,为何宝爷在对待凌寒殇的所有的事中都表现得很积极,身手敏捷、极为迅速,完全脱离千年老树的本性。
“我……我可不可以不进去?”皓雅捏着窗棱,小心的问。
“你不想看美女了吗?”凌寒殇发现,恐惧果然能令人本性有所收敛。
“我怕被当在那里洗盘子。”楚楚可怜大概就是此时皓雅的表情。
“我还不缺那点雇人洗盘子的钱。”凌寒殇说着,脑袋里跳出奇怪的感觉,几缕似有若无的念头在脑海盘旋着,可是抓不到。
“真的!”皓雅压抑着兴奋,眼中放射出贼光:“我去,我去,我也要去。”
“哼。”
凌寒殇和宝爷同时哼了一声,因为这难得不约而同,皓雅发现宝爷眼神突然射出一抹微浅的兴奋。
难道宝爷喜欢凌王爷?
“对了,到了来仪客栈,不要称呼我王爷。”凌寒殇忽然将目光落在宝爷和皓雅身上,若是玄青是来仪客栈的禁忌,那作为以玄青为代表的寒月凌王和护国将军的身份,最好不要披露出来。特别是,自己是来办私事的,怎么方便让官府之人知道自己的到来,那岂不是很烦吗!凌空的鞭响,只闻马蹄声得得的响在青石路上。不过多时,已抵达了来仪客栈外一条略微僻静的小路上。
宝爷勒住了马,探身道:“马车太显眼了,就在此地下吧。”
凌寒殇拢起那宽肥的书生袍,点点头下了车,而皓雅欢乐的眯着眼跟着就下了车。
“披着羊皮还是狼啊。”宝爷绕到凌寒殇近前,很认真很缓慢的打量了一番,冷冷哼道。
是么,果然是不像书生啊!杀戳之气太重了,还是脸蛋儿太漂亮了呢?大概都有吧。
这回宝爷没有慢吞吞走在后面,反而挡在凌寒殇前面约两步左右,向来仪客栈走过去。
凌寒殇微微皱眉,随即又舒展开眉头,温柔的笑。
“你知道吗?你笑起来,真的好美!啊啊,我是女的,我是花魁,我嫉妒!真的,好美,嗉!”
最后一声是吸口水的声音。
垂首敛眸,凌寒殇微笑,怎会不知道自己有多美?
然而,纵使令天地失色,日月无华,凌寒殇依然不过是个凡人罢了。
来仪客栈正对着几条大路的交叉口,喻意于招徕八方客,气势磅礴的牌匾悬于门之上。除了客栈名由烫金呈现出来,其余的皆显出木质的青灰之色,未加过于浮华的修饰。与其它的店面不同的是,此时客栈的门闭合着,怎么也不见半丝人气兴盛之态。
凌寒殇的心中泛起疑惑,但没有停下脚步,一径向着客栈走过去。
就在离客栈还有数米光景之时,就见两扇门儿向里面打开,然后一左一右两个约十五六岁的漂亮姑娘一手扶着门,一手做出请的姿势,微笑着屈膝行礼道:“三位贵宾请进!”
随着她们话音一落,在那绘着墨卷丹青的屏风后走出个打扮利索的小伙子,而这小伙子也与别家的伙计不同,着褚石色对襟开衫与一条颇显得挺拔的米色裤子,手上托着三盏水晶杯与毛巾帕子,迎将上来:“请随我来,请问是三位吗?”
“是。”凌寒殇打量着来仪客栈,应着声跟着面前俊秀的小哥儿向里面走。
进门是一道屏风,屏风后是大堂。左侧以一淙活水环着木制台阶搭建的小园儿,摆着上好的檀木制作的桌椅,搁着紫砂壶儿。右侧亦放着几个小几、石凳,放着残棋和笔墨纸砚。
大堂正对屏风有一道柜台,以酒和招牌菜的模型充填着整面木柜墙,柜台后站着位伺候算盘的长者。柜台里贴墙则是一溜钥匙扣儿,邻着上楼的一处暗梯。
来仪客栈的格局真是新奇,凌寒殇还从未见过如此的建筑风格呢。
“请问是就餐,还是住宿呢?”
“先就餐吧。”凌寒殇觉得饿了,宝爷也没有吃东西。
皓雅低垂着头,她吃过了,可是没有吃饱。
那小哥儿压着步子,配合着客人们,把客人们进了第二道门。
进了门儿,果真是个吃饭的大厅了,竹帘流纱观景台,将偌大的大厅隔成了很多小间儿,在此就餐的客人们得到的是相对安静的隐密的环境,受此环境影响,大家也都自觉的降低了音量,显得很是有格调。
小哥步调轻快的将三人带到了一隅,问道:“这儿可好?”
“嗯!”凌寒殇注意到此隅流苏帘正对朝向大厅靠进后墙的半环状区域:“小哥儿,那里是?”
“哦,一会儿会有歌舞助兴!”
小哥回答得毕忝毕敬,为客人们打开菜单。
凌寒殇看也不看的丢给了皓雅,并不怎么符合此时打扮的行为引来小哥微微侧目。对方显然被凌寒殇的俊美打动了,有些失态的移不开视线了。
“小哥,你叫什么?”宝爷挪了挪身子,挡在凌寒殇和那小哥中间,视线被迫转移,小哥显出了一丝尴尬。
“您叫我柱子就好。”
“柱子,柱子!”皓雅无比兴奋的唤着他,将菜单上心仪的菜指给柱子看。
柱子则从口袋中掏出小本子,飞快的记着,直到皓雅将菜单还给他甩着胳膊喊累,那小本子上已记了密麻麻三张纸。
“请问诸位有什么忌口的东西吗?就是不吃的。”
“我们不挑食!”摆摆手,皓雅咧着嘴兴奋至极。
凌寒殇懂她那兴奋只是冲着菜,白白眼,眼神追着那点单的小哥儿走远。
“大宛马在哪?”宝爷显然对那小哥没啥好感。
“待会儿,问问他们掌柜吧。”皓雅托着腮,盯着木纹清晰的桌子。
“皓雅,你越发不认生了!”凌寒殇说不上来是对这种行为的欣赏还是头痛,但是并不讨厌。
“金主!”皓雅讨好的笑着,拉过凌寒殇的袖子蹭蹭。
凌寒殇正想夺回袖子,突然就听琴弦的颤音破空而来,原本空无一人的舞台上已立定了位纤腰温婉的姑娘,挥抛着水袖,摆出飞天的仙魅姿态。
但听得琴声猛然一动,心底的一根弦就突然被吊了起来,而后勾提抹切,若行云湍湍漫山,流水淙淙奔走,珠玉落银盘。高山仰止敦煌飞天舞,回首难在人世坎坷行,遥望星辰寥落,万般落寞静寂。
正舞动着水袖的人儿幻化成为了花朵、飞鸟、游鱼、清风……那方寸舞台此时演绎的是人间神话,而台下的食客看得如醉如痴,屏息无语。
凌寒殇噌的站起身,扶着竹帘抬头寻觅琴音起处,很快抚琴的乐师便被寻觅到了——洁白如雪的衣袂随着天顶的风拂动,柔柔的冷傲不可方物。空气中流淌着不易觉察的玫瑰香,凌寒殇仰着头,痴痴凝视。
突然,凌寒殇的呼吸顿止,不禁提了口气飞身向着乐师的方向跃了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