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风,吹过船甲,巨大的浪拍打着船身,白锦苏一身简洁慢慢走出沉闷的船舱,很奇怪,这次她居然没有晕船,一望无际的山峦叠峰,绵延不断,带着潮水的风,不一会儿就打湿了白锦苏单薄的衣裳,她一点都没发觉。
她在想不告而别元楚会不会生气,复又一想或者元楚有他自己的事情,他为何而来,他没说,她自然猜不到,或者是工程上又出了什么问题,他来寻找大匠之类。
但是,她和他的相处模式,已经让身旁的人觉得不妥,她曾经忽略了父亲的眼神,也在白一眼中见过那一闪而逝的不赞同,昨日她又在富贵眼中也看到了对她和元楚关系的猜测。
女子是该矜持自贵。
三天后,船到了平县,船上的人还未来得及下船,就有一队士兵将船围了个结结实实。
“这是怎么了?”
“就是,不让人下船可怎办?”
“难道是,我们船上混着盗匪什么的?”
几个人将清晨才睡着的白锦苏吵了醒来,船怎么停了?
是到平县了吗?
白锦苏慢慢起来,抱着她唯一从洛阳带回来的礼物——一盆郁郁葱葱的牡丹花苗。
岸上御风而来为首男子,一身暗红的太子大服,身后跟着二十四位铁甲护卫,威风凛凛,意气风华。
“太子殿下,人就在船上,还请太子殿下稍等片刻!”王朝一身黑色一等护卫官服,神情严肃上前行礼,牵马。
楚震若鹰般的眼眸,微微一眯,唇角轻轻扯起一个优美弧度。
“撤掉守卫,本宫亲自上船迎接!”
“是!”
瞬时,所有守卫立刻隐没,船上吓得三魂丢了七魄的人,立刻鱼贯下船。
“怎么回事?”
白锦苏也看到了万人中不怒而威,相貌英俊的大楚国太子——楚震,这个人从出生起就被皇帝立为太子,牢牢坐了大楚国太子位二十年。
但看他一身上位者的金华尊贵,如山河般华丽贵气逼人,遥遥的望去,高高在上,还有那目空一切俯瞰苍穹的倨傲,让他人不仰视都难。
他是来找她寻仇的吗?白锦苏心里说不出的紧张,当日之事,若换成现在,她定不敢那般无惧。
“白锦苏,你让本宫好找!”
语气中伴着浓烈的煞气刹那分开人群,一双鹰眸牢牢锁住猎物——独独落在纤细的男子身上,近在咫尺的强烈压迫感让白锦苏不得不抬头看他。
他的眼中带着微微的笑意,明朗的五官多了份亲切,但他整个人,依然若高山一般高不可攀,唯我独尊。
“民女白锦苏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识时务者为俊杰,白锦苏匍匐着行参拜大礼,心里疑惑,太子殿下怎么来的这般巧合。
“起!”
楚震眼中的光芒突然一暗,摆了摆手,早有人将船舱里的人轰下了船。
白锦苏可不敢真的起来。
“白锦苏,当日救命之恩,本宫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如何?”他望着窗外一望无际的碧色苍穹,似乎毫不在意的朗朗开口,唇间笑意却不达眼底,反而隐着一抹讽刺。
“殿下错爱,民女惶恐!”白锦苏紧张的一双手都在抖,心脏发颤,她从不知道,至高无上的权力让人如此刻般让人畏惧害怕。
以身相许?
莫不是要她——成为那锦上添花的玩物!
白锦苏真的害怕了。
她从未想过这身不由己的一天来的这般迅速,让她来不及做一点准备。
“听说你与我二弟肇,举止亲密,还同游洛阳!”楚震的声音徒然拔高,毫不掩饰他此时此刻的火气。
原来是南宫焰出卖了她,到底是她小看了太子耳目的厉害,原以为她的伪装无人识破,真是可惜了。
“民女惶恐,还请殿下明示,民女这一趟洛阳之行,全是为了做生意,难免与人交往,途中并未碰到殿下口中所说的二皇子殿下!”
白锦苏,你也有怕的时候?
本宫不信。
楚震看清白锦苏眼中害怕,还当她是装出来的,可是,他也不想想,面对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生杀予夺的太子殿下,白锦苏一介草民,岂有不怕之理!
“白锦苏,你是不是怀疑你自己的伪装出了问题?——走街串巷,悬壶济世的堂堂白二爷,突然穿上女装和男子一同赴宴,你不觉得——你当时太有恃无恐了吗?——你当天下人都同你一般无知愚蠢!”
楚震显然已是震怒。
“民女无知,还请殿下恕罪!”
这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都是元楚那厮害她,偏偏让她穿女装,不然不让她出门。
“恕罪?白锦苏你所犯罪行罄竹难书——大胆妄为放倒本宫,威胁恐吓本宫,骗本宫钱财,借火溜之大吉,逃之夭夭,白锦苏你自己说,你该当何罪!”
楚震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声音不自觉有拔高了几个分贝,鹰眸充满了火药味。
想起自从去年起,时不时出现在自己梦里的人,威胁自己的人,时不时想起仿似人间蒸发一般,害得他寝食难安的人——这个罪,她担得起吗?
“民女当时不知所救之人是太子殿下,还请殿下降罪!”要是当时知道,断断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冲进屋里换来今日这般恐吓。
“若让你知道屋里的是本宫,你还会救人吗?”楚震大喝一声,道。
忆起白锦苏那般无礼,随意,但也记得她说过——他日相逢应只当陌路,或许,她当时就知道了什么,故意装作不知。
那般狡猾的女子,他不相信她会什么都猜不出来,尤其,之后,他给了她一块算是贴身之物的玉佩!
她当真就没猜出来吗?
你继续装——
“会救,医者父母心,在医者眼中不论贫富贵贱,人人平等!”白锦苏杵着头,低低的趴着,腿子要跪折了。
医者父母心?
楚震挑眉,若别人说这话,他相信,但是白锦苏说这话,他就觉得可笑,她当时明明就不屑救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