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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颜瞧她喜孜孜的,倒是真的高兴,不由微愕,着实细心思索,忽然便是一怔:“伯母,难道这是刻意为之的么?难道……哦!我明白了,有道是红花还得绿叶衬,有那几支寻常花样的一衬,才显出那两支的好处来……而且每种首饰,都有一支份量十足又漂亮的,想必价儿高些,还有一支虽小巧些,却不失精致的,想必价儿低些,方便客人各取所需。”
贺朱氏听的笑出声来,回头向朱掌柜道:“怎样,我说是个好苗子吧?”
朱掌柜笑道:“是呢,您的眼光,哪还有差。”
贺朱氏嗔了他一眼,回头又向锦颜一笑,缓缓的道:“颜儿,你说的算没错。不过咱们这种铺子,是专做珠宝首饰的,样样都不便宜,不比金铺银铺。当真从铺面上走的东西,其实并不多,来上一个半个,都是‘撞茬子’,能卖一个都是赚的。所以咱们的货,大半都不往明面上摆,一来是没必要,二来也不安全。”
锦颜微讶,问:“那要怎么卖?”
贺朱氏笑道:“自然是卖给那些贵妇人,来来回回的,都是些熟客。他们通常想买什么,就会打发人来叫,咱们就拿着些东西过去,叫他们在家里细细的拣选。或者我收着什么好东西了,也会到相熟的人家里,叫他们瞧瞧。”
锦颜恍然,道:“原来如此。”
贺朱氏起身笑道:“好生慢慢的学罢,这里头学问可多着呢!”又叫小林道:“你细细的教她,不准厌烦。”
小林对贺朱氏远比对朱掌柜要敬畏,垂了手应了,锦颜便退回去,仍是向那小林请教,贺朱氏便站起来,与朱掌柜去了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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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锦颜做梦都在念叨甚么金丝八宝攒珠钗、镂空飞凤金步摇、金厢倒垂莲花簪、朝阳五凤挂珠钗……
也渐渐知道了些珠宝铺子的规矩,因为铺子里有很多东西都是古物,是有了年头的东西,甚至有很多都是从墓里出来的东西,多少带了些阴气,唯恐压不住,所以每天早上必拿净水泼地,就是为了辟邪除秽。拜四方自然是为了求四方平安。而珠宝铺子店门前挂平安符,店里不摆财神,却摆菩萨,也是为了先求安稳,之后摆个翡翠白菜,才是讨口采求发财的。
而且珠宝铺子这种地方,随便一件小东西就成千上万的,所用的伙计也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人都沾亲带故。比如朱掌柜,居然是贺朱氏的亲堂兄,而小林,是朱掌柜的妻侄,朱掌柜便相当于他的保人。锦颜是顶着贺朱氏的名头来的,这铺子本来就是贺朱氏的家业,倒还好说。
一待便是十几日,锦颜门道儿渐渐摸熟,嘴里的行话也多了,她本来就生的漂亮讨喜,又十分嘴甜,再加上贺朱氏的面子,上上下下都混的熟,真来个撞茬子也能叫她抓着,倒着实的卖出了几样东西。
因为叶锦念和锦颜都不在家,阮凤栖也就不常待在叶家,有时一连几天都不回来。叶林氏在家也闲的慌,便把绣活儿又拾掇起来,同着锦玉在家,倒给娃儿做了不少的衣裳鞋子。
一直顺顺当当进了二月。锦颜虽一直提着心,陈景望却似忘了他们似的,轻易不上门儿,也没生甚么事。这天中午,几个伙计倒替着吃饭,锦颜吃完了,正往店堂里去,迎头就碰到贺朱氏,一把拉住她,道:“丫头,跟我出去一趟。”
锦颜应了,便随着她去了里头,贺朱氏进去拿了东西,连着车夫五六个伙计跟着,急匆匆的上了车,才道:“合庆镇上的方家,新娶的小妾生了急病,眼见着不好了,说是请了个道姑扶乩,得出来一个‘玉’字,这不叫着咱们,拿着些玉挂件儿,叫她挑一枚,看能不能镇住。我就怕这种事儿,心里肃静的慌。我早先就问过你娘,你的八字是硬的,心气又强盛,所以才叫你来,给我壮壮胆儿。”
锦颜微讶,道:“生了急病?难道贺伯伯林伯伯也治不了么?”
贺朱氏压低些声音:“对外头说是生了急病,其实啊,只怕是撞着了不干净的东西……再说这方老太爷是告老还乡的京官儿,规矩大着呢,就连个小妾,也轻易不让见个外人。家里养着两个女大夫,不到万不得已,从不从外头叫大夫……”
锦颜被她说的也是一阵子发冷,抿了抿唇,小声道:“玉器辟邪么?”
贺朱氏道:“这也难说。俗话说‘前三年人养玉,三年后玉养人’这玉器戴久了,自然是好的,护主挡灾甚么的。可是咱们铺子里卖的玉器,都是现卖着的,若是要戴,得现开光。她这么急脚鬼似的求了去,未必有用,不过是求个心安。”
锦颜道:“那怎么办?”
她便叹气:“咱是卖货的,还能怎么办?人家叫送,咱就送去呗!我也细挑了的,都是挑的好的,凡明知道是陪葬的物件儿,就都没挑。”自己说着,就啐了两口:“瞧我这满嘴里鬼呀神的,也没个忌讳。”
锦颜默然。平素只瞧着贺朱氏是个性子坦荡不畏神鬼的,渐渐才明白,越是这种做生意,尤其是做珠宝生意的人,对鬼神便加倍的敬畏。
说话间也就到了,贺朱氏报了名儿,便有下人带着进了内宅。一进了屋,满里头全是燃香的烟火气,并没甚么药气。一直进了房里,丫头把那位妇人扶起来,锦颜一眼瞅见,便觉得心里一跳。
这妇人披着家常银红撒花短袄,柳眉杏眼,生的着实漂亮,看上去才不过二十来岁,面色却白惨惨的,只眉宇间有股子青气,眼睛也有些抠了。项上尤带着累丝攒珠的金项圈,腕上叮叮当当四支银镯子,俞显得病骨支离,乍看上去,着实骇人。
贺朱氏当着人是一贯的八面玲珑,早迎上前嘘寒问暖,说了几句,便把带着的布包拿出来,就在枕边,让那妇人挑选。
锦颜一进了门,就觉得胸口发热,这一站到床边,更觉得胸口又热又胀,好像抱着个大火炉似的,已经有好久不曾有这样的感觉,真切到呼之欲出,只奇怪为什么外人会觉不出来。看贺朱氏两人都低着头,看着那些个玉件儿,没人在意,房里也空落落的,丫环仆妇许是怕过了病,送上茶来,便都退了出去,竟是一个在跟前伺候的也没有。
锦颜微微咬了唇,犹豫的向旁边迈了一步,只觉胸口热度更盛,于是便又迈了一步,已经站在了床头。
这一站过来,才见外帐角挂着一个玉如意,足有拳头大,系着长长的穗子。坠帐角的东西,不过是求个吉利,通常不会选甚么好玉,大多都是石色,或者挂个金的,这一枚却是血红欲滴,也不知是什么玉种。
这一靠近,更觉得胸口热力迫人,连带着全身都热了起来,四肢百骸便似是晒着太阳,浸着热汤,说不出的舒服。锦颜想起那天那枚猫儿眼,心想这玉如意,难道也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不成?这珠子近到宝贝便会发热,若是沾到宝贝,会怎样?
只觉这件事重要之极,却又不敢冒险,犹豫了许久,还是缩手怀中,拿指甲挑那缝线,想把须弥珠取出来,试上一试。才挑了两下,便觉掌间一润,那珠子便似是自行投入掌中一般,骨碌碌的滚了出来。这珠子绽放的热力,几乎已经到了发梢指尖,可是珠子本身,却仍是入掌沁凉,软滑有如无物。
锦颜下意识的瞧了眼周围,仍是安静,没有半个人影,贺朱氏坐在床边,探身向里,床帐遮着半个身子,正和声说着什么。锦颜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珠子挟在指尖,悄悄向那玉如意凑了过去,一边下意识的瞥了贺朱氏一眼。
那种感觉很怪。手递了出去,感觉中,手中珠距那个玉如意,已经很近,近到寸许之隔,可是只不过是向旁边瞥了一眼的空儿,再转眼去看时。手的确是在那个位置半举着,帐角却是空空如也,那枚血色的玉如意,竟是不翼而飞了。
就在眼皮底下,能到哪儿去?锦颜愕了许久,猛然想起贺朱氏说“只怕是撞着了不干净的东西”。一时只觉得背后冷风嗖嗖,整个人都愣了。一直到贺朱氏笑道:“……这是和田玉流云百福的玉佩,最是吉利福瑞,和和满满的,你好生佩着,安心养病,身子骨自然就好了……”一边又交待了几句,把布包儿收起来,招呼锦颜道:“颜儿,咱们不扰夫人了,走罢。”
锦颜急定了定神,上前福了福身,便同着贺朱氏辞出,到了外头,管家倒是痛痛快快的给了银子,一出了方府的门儿,贺朱氏便长长的吁了口气,道:“我一进那屋子,就觉得冷凄凄寒浸浸的,烧着四个大火盆儿,还冷的骨头缝里疼,只怕真有甚么古怪……这女人的病啊,怕是不好了。”
锦颜漫应了一声,贺朱氏道:“颜儿?颜儿?”她赶紧回头,道:“伯母?”
贺朱氏便拍胸:“吓死我了,叫你也不应,我还当你丢了魂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