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宇看了叶展培一眼,云淡风轻地说:“好歹我也是个王爷,大皇兄他也不能闹得太离谱。玉关是他的地盘,他人多势众,我没话说。可现在已经出了玉关,谁输谁赢那可就不一定了。”
虽然宋承宇提到自己的王爷身份时似乎毫不经意,可叶展培却仍然感到了他眼神里的那种优越和自得,禁不住在心里一阵暗骂:是王爷了不起啊?换到现代,我还是叶氏金融帝国的太子呢。拽什么拽啊?想显摆是吧?找错对象了。
他眉毛一挑,淡淡开口道:“既然王爷你这么有信心,那就最好了。只要你能保证我们一行人的安全,我就能保证你的身体彻底康复。可是,我得把话说在头里,虽然这次你救了明蕙,可明蕙上次在西梁山也替你挡过飞镖,所以她不欠你的。而且,我现在也算是救了你。因此,等你的伤势恢复以后,你可不能再找任何理由扣住我们。”
听叶展培把话说得如此直白,宋承宇真觉得无趣又无奈。老实说,他也没想到自己会那么义无反顾地替沈明蕙挡下那一箭。在窦越的那一箭飞速射向沈明蕙的时候,他完全是出于一种本能,是心底一个莫名的声音在催促他,在告诉他沈明蕙如果受了伤或者死了,自己会很难过。
那一刻,他没想过要沈明蕙来报答自己,也没想过要利用这次恩情。但是,等他静下心来,他确实觉得,如果因为自己的那一挡,能够让沈明蕙感动也很不错。如果可以借着疗伤的这段日子,跟沈明蕙培养一下感情就更好了。
当他正努力培养着情绪想要委婉跟沈明蕙示好时,却突然发现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他真不懂,上次一同去西梁山时,这叶展培明明还跟沈明蕙很不对付,一路上都在拌嘴,怎么短短的一段时间不见,他竟对沈明蕙如此在意呵护起来?
宋承宇有些头疼,但也无可奈何。自己远在千里之外,自然是比不了这朝夕相处,近水楼台。加之,自己之前扮作商人沐云天接近沈明蕙,现在又陡然变成王爷,这多少有些尴尬。他不知道沈明蕙对自己的事知道多少,他只能摸着石头过河,慢慢试探。不过,他从来都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他相信自己总能找到自己的办法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宋承宇绽开他的招牌笑容,不温不火地应道:“是啊,叶大夫说得没错,沈小姐不欠我的,倒是我欠沈小姐一个关于身份的解释。不知道沈小姐有没有时间,听我慢慢说明?”
沈明蕙一愣,正要回话,却听叶展培又道:“你这伤势现在不宜伤神,也不宜说太多话。那些解释说明什么的,等过些日子再慢慢讲吧。”
叶展培说完,不等沈明蕙反应,就拉着她出了宋承宇的房间。
沈明蕙也不以为意。她一心只想着要尽快离开安国去燕国西宁,根本就没心思去留意叶展培跟宋承宇之间的暗流涌动。
本来,李忠第一次跟她提起要去燕国西宁时,她还颇有些惆怅。觉得自己在玉关刚刚有了一些基础就要扔下,又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很是不值得不甘心。可没想到,平南王竟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把她折腾得有些心力交瘁。她现在巴不得越快到燕国西宁去越好。她发现自己现在最渴望的就是安宁,她需要尽快到一个安宁的地方过安宁的生活。她需要让自己和自己的老爹尽快远离安国,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出了宋承宇的房间,沈明蕙也顾不上跟叶展培多说,直接就去了沈瑞的房间。自沈瑞离开玉关远行,至今已三个多月了,父女俩阴差阳错地一直都没有好好坐下来说话聊天。沈明蕙实在有太多的话要跟沈瑞说,也有太多的疑问要等着沈瑞来解答。
看着沈明蕙走进自己的房间,沈瑞真有些百感交集。他没想到自己安排好了燕国西宁的一切兴冲冲地回到玉关,不仅没能见到日夜思念的女儿,还听到了女儿被软禁的消息;而女儿好不容易逃离了魔窟,还没跟自己碰上面,宋承栋又将自己下了大狱;然后自己就开始了每天的提心吊胆,生怕女儿为了救自己会重新陷入绝境。所幸女儿还真是机灵又胆大,竟然会想出假死的法子,骗过了宋承栋,让自己逃出生天。
沈瑞看着眼前水灵灵的女儿,禁不住有些两眼泛潮:总算老天有眼,让女儿平平安安的,让自己和女儿又重新团聚了。
他拉了沈明蕙在自己身边坐下,颇有些歉疚地说:“明蕙,对不起,爹害你吃苦了。”
沈明蕙摇摇头,伸手摸了摸沈瑞鬓边的白发,有些心酸:“爹,你的白发又多了。是不是在牢里吃了很多苦?”
“没有,爹没吃什么苦。这次,多亏了你机灵,想出假死的法子把爹救出来。明蕙,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沈瑞由衷地夸奖着女儿。
沈明蕙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只是想到让平南王将爹带到矿山上去,我们就可以利用矿山上的地形优势,借机救你。但假死的法子是叶大夫想到的。他这个法子让这次营救计划安全方便了许多。”
“叶大夫?是他想到假死这个法子的?”沈瑞有些意外,但也很欣慰,“这小子果然有些头脑。上次把你从王府别院救出来,也是他的主意最多。他好像很在乎你。你对他是不是也有那么点儿意思?”
沈明蕙没想到自家老爹一下子就说到了叶展培跟自己的感情问题,颇有些尴尬,连忙撒娇地转移了话题:“爹,女儿来是有正经事要跟你说。”
“什么正经事?你说吧?”看着女儿娇羞的模样,沈瑞慈爱地笑笑,没有再刨根问底。
“本来我们的计划是救了你出来,利用安庆王的马车过了玉关关口就跟他分道扬镳。可临时出了点儿变故,他为了救我,中了一箭。我没办法看着他伤势未愈就走。所以我们可能要在安国再逗留一阵子。安庆王说,离这里大概二十里远的陆河镇有一个安全隐蔽的庄子,我们暂时可以在那里安身。爹,你说这样妥当吗?”沈明蕙一本正经地说着自己的担忧,“我怕平南王会借口你越狱,一直跟过来。你说,我们要不要兵分两路?你和忠伯、周掌柜先走,我和叶大夫等着安庆王的伤势恢复了以后,再去跟你们汇合?”
沈瑞皱起了眉:关于宋承宇救了自己女儿一事,他已经听李忠讲过了。他很好奇宋承宇一个堂堂的王爷,怎么会舍得拿自己的命去换自己的女儿。他隐隐有着跟叶展培一样的担心,他很担心自己的女儿才逃出了平南王的虎口,又入了安庆王的狼窝。可眼下,这安庆王确实于自己父女俩都有恩,自己也真没办法拍拍屁股就走人。
他沉吟半晌,开口道:“出了玉关,平南王的势力应该就没那么大了。而且,矿山上的那些东西并不是可以摆到台面上来说的,他也不敢闹得路人皆知。所以,我们的安全暂时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只是,安庆王也不是好相与的,我们也不能不防。这样吧,我们还是一起去陆河镇,万一遇到什么麻烦,多个人也多个商量出主意的人。”
“那好吧,那我们就用兵一处。”沈明蕙点点头,突然有些感慨:“爹,你说,这平南王和安庆王是不是都想谋反啊?他们都紧盯着矿山上的那批东西,也不知道最后他们哪一方得逞了?对了,爹,我这次擅自做主把那矿山上的东西拿出来做交换,你不会怪我吧?忠伯以前跟我说过,那些东西对你来说也很重要。”
沈瑞摆摆手,悠悠道:“爹怎么能怪你呢?你都是为了救爹呀。说起来,都是爹害了你。如果爹不是一直想着报仇,不是一直想着要帮平南王去图谋江山,也许一切的事情都不会发生。明蕙,爹现在才明白,没有什么比你的平安更重要。爹现在只要看着你平平安安的,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沈明蕙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脱口问道:“爹,你要报什么仇?而且你报你的仇,跟平南王图谋江山又有什么关系?”这个问题埋在沈明蕙的心里已经很久了,她真的很想知道,自家老爹是一介商贾,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野心要去跟平南王一起图谋江山?
沈瑞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有些凄然地看着远方,缓缓道:“这事说起来话就长了。明蕙,你知道我们不是安国人吧?”
“嗯,你刚离开玉关不久,就有人胁迫忠伯要交出那份矿山机关设置图。那一次,我听忠伯提过,我们不是安国人,说我们是卫国人。而且,忠伯的妻儿还在从卫国来安国的路上分别去世和失踪了。爹,我们为什么要从卫国逃到安国来?难道你也像周掌柜一样,犯了什么事,被人通缉了?”沈明蕙的心莫名地怦怦跳个不停,她不知道自己老爹又会跟自己说起一个怎样的故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