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榻上的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睁着眼睛傻傻的看着沉星,懵懂的点头。
沉星温和的一笑,这才转身去看惊尘:"惊尘,来找我有事吗。"
惊尘回过神来,连忙道:"太傅,王爷有要事,叫太傅务必过去一趟。"
会有什么事?
沉星摇了摇头:"不行,这一仗伤患颇多。而且有很多将士中的都是歹毒的倒钩箭,若是不能及时取出,就会危及性命。惊尘,你回去告诉摄政王,我忙完了就过去。"
惊尘一怔连忙道:"我说好太傅,你就回去一趟了。加上今日,你已经两天三夜没见摄政王的面了,你现在再不去,摄政王还不把我的皮扒了。"
惊尘没说瞎话,听到沉星还在药帐这个消息,他们向来谦谦君子般的王爷直接拍了桌子,就差没把几案踹翻了,然后一阵疾言厉色,让惊尘不管如何,都要将她"请"回来,可是这个缘故,惊尘是绝对不能实话实说的,如果说出来,按照太傅的脾气,坚决不可能跟他回去见王爷。
菘蓝早已看出沉星的疲惫,她一个习武的女子尚且觉得吃不消,更何况沉星的身体本就不是太好,天气一冷,身体里的寒毒又现难遏之像,想到这里便帮腔道:"太傅,想来摄政王是有事要和太傅商议,这里的事也暂时告了一段落了。不若太傅作速回去看看,若是有急事,我再过去禀告,也来的及。"
总司药帐的医官听见连忙上前道:"太傅,既然是摄政王爷请,就请太傅先回吧。"
沉星稍稍蹙了蹙眉,点头应了,一面回身令菘蓝仔细照应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她略洗了洗手,也不及换下沾了血的外衣,便赶来见慕容澈。连续几日的忙碌让她的略显的有些憔悴,但眼波依旧清亮灵动。
攻陷鄜州之后,慕容澈将驻扎之地设在了鄜州城原先的督抚之院,非为其华丽,而是这个地方便于驻跸关防。
慕容澈的内伤已经完全痊愈,虽然内力尚未恢复到和往日一般,但只要经络顺畅,慢慢的调理内息,也是早晚的事。
沉星一进门就看到脸色不善的慕容澈,他倒是很少这幅表情,谁惹到他了?
"惊尘,怎么才把人找来。"慕容澈脸色有些阴沉,向惊尘道,他当然不会跟沉星发怒,所以这个时候惊尘理所当然的成了顶缸的。
惊尘苦着脸,无奈道:"是属下办事不力。"
"好了。你责他做什么,是我的不是。正好手头有几个伤员,还要取箭,耽误不得。我弄完了才来的,有什么打紧的。"沉星连忙道:"让摄政王久等,是我的不是了。我道歉。"
虽然话是道歉的话,可是她的语气里半分真诚都没有,懒懒的说完,便坐到慕容澈对面的玫瑰扶手椅上,顺手从桌上端起一盏热气腾腾的茶,小口小口的啜着。茶雾氤氲,打湿了她的面容,清澈的眸微微的眯着,显出几分疲惫。
温热的茶水带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清甜馥郁味道,让人的精神整个都放松下来。
这茶诚是上品,可是沉星却叫不上名字来。
慕容澈扫了惊尘一眼,惊尘吐吐舌头,立马识相的来了一句属下告退,便脚底抹油开溜。
没有外人在,气氛也就随意了起来。沉星终于得到了这空,身体软软的靠在椅上,端着茶,眯着眼睛,看起来果真是有些累了,她出了会儿神,没听见慕容澈说什么,便淡淡的笑道:"澈,怎么急急忙忙的叫我来,又不说话?你要是不说话,我可就回去了。这次西凉发了狠,用的都是带毒倒钩箭,好在咱们早有准备,备下了解毒的草药,否则,伤亡会更重。"
慕容澈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有些心疼,叹了口气,起身在她身边坐下,一言不发,把了把脉,眉梢微郁。
沉星一怔,便明白了他为什么叫自己来,笑笑,宽慰道:"没事的。"
"还没事?"慕容澈抬起眼皮没好气的道:"你这几天每天只休息两个时辰吧。便是铁打的也禁不住你这么个折腾法。"
语气微嗔责备。
"行了,你会说我呢。你又休息了几个时辰?"沉星心里暖暖的感动,望着他略带疲惫的眉眼,摆手轻笑道。
慕容澈轻轻的捉过她的小手拉近靠在胸口:"这能一样吗。我不过就是下几道命令,动动嘴的事儿。你呢?"
"少来,有这么容易的话,你也不必整天眉头皱的像个疙瘩似的,自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人最辛苦的。"沉星叹了口气,反手握住他的手道:"澈,你放心,我真没事,我不过就是帮他们处理处理外伤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我总该做点有用的事,要不然难道虚耗粮饷?"
慕容澈重重的一叹道:"今天别回药帐了,在这里歇歇。"
沉星一怔连忙作势要起身:"不行,我这是听见你有事找我才过来。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我还是..."
谁想一起身,一阵昏沉困倦,没站稳,身体打了打晃,被慕容澈接在怀里。
怎么会这么困?
沉星眨了眨眼睛,突然明白,刚才那茶...
抬头对上慕容澈温如暖玉的眼眸,她便都明白了,顿时气也不是恼也不是道:"慕容澈,你暗算我。"
慕容澈的声音飘在耳畔,温和清澄:"我如果不这样,你怎么会乖乖的回来休息。没事的,我只是在茶里加几味安神的草药,你好好睡一觉,药帐那里,不必担心,一切有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