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好了,慕容澈每天借口要找她讨论"国事"在她这里挨延,其实多半时候也只是听听琴,随便聊两句,可是每当这个时候,楚君焕就会"凑巧"出现,见面就见面吧,见了面没两句话一准呛起来。反正,一言以蔽之,就是两个人不停的在较劲,这个时候,和谈国事的时候不同,谁也不让谁。
沉星从没想过寡言鲜语的慕容澈竟然口才上佳,更没想到楚君焕是那么的斤斤计较。
很是无奈,却也没有办法,最后一赌气,谁也不见,如此几次,才算消停了些。
今天,是楚君焕视营去了,所以,他们才能安静的相对一会儿。
沉星想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样一想有点分神,指下的琴音就有点不稳,她和慕容澈都是精通音律的人,所以,她抬头望了慕容澈一眼,慕容澈也察觉到了,看她,温润的眸中含笑微带着责备。
沉星抿嘴一笑,迅速的滤除芜杂,宁心于琴,不知为何心念一动,指下的音符突转轩昂洪大,如同两军对阵的铿锵激荡。
这样的琴声,最好是有人以剑和之,才算完美。
慕容澈当然听的懂,微微一笑,站起身,刷的一声亮出剑来,剑锋点过地面,身体已经落在烟光水色中,青芒跃动,华彩陡生,转瞬便和上了才沉星的琴声。
沉星知道他内力未复,此举只是为了给他疗伤。所以琴声,忽而凌厉忽而平和,助慕容澈调整内息,打通经脉。
他二人你知我知,只是在外人看到的,只是北燕太傅在抚琴,摄政王在舞剑,而且心意相通,默契非常。
一时间,琴声灵动,剑啸吟哦,煞是好看。
"哇。"发出这一声惊叹的是惊尘,他和绝尘的伤都好的七七八八了,自告奋勇,来樊城为护卫之任的,此时一见二人琴剑相和,大赞出声:"好厉害啊,简直是,高山流水,情投意合,郎情妾意,两情相悦..."
绝尘抱着剑站着,闻言只是嘴角抽搐了一下,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闭嘴!不会用成语就别乱用。"一声暴怒的喝声,不是别人正是杜铭。
"我说的是实话。"惊尘一面反驳一面转头,怔了怔,只是一眼就觉的自己的血液都要被冻住了,反驳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
南楚大皇阴沉着脸站在不远处,一身深蓝色的飘逸长袍,颀朗孤傲,他的目光如刃,扫了惊尘一眼,就定在了琴剑相和的两个人身上,看了一会儿,等到阴霾在眉头压到了极点之后,忽然一言不发,足尖点过灌丛,同时剑锋出鞘,奔着慕容澈而去。
本是和谐平静的气氛,因他的出现,陡然转作紧张。
沉星一怔,没想到他现在回来了,迟疑了一下,情知现在不能停,一停的话,于慕容澈更加不利,所以只好按部就班的抚下去,心里却不能不着急。
楚君焕并没有从身后突袭,而是磊磊落落的自对面而来,身形如电,展眼已经到了面前,剑锋毫不留情的刺向慕容澈。慕容澈横剑一搪,剑锋锵然一接,两个人便在半空中各自施展开来。
一紧一慢,转眼便过了十几招,看起来是切磋,实则锋芒毕露,谁也不肯压服谁。楚君焕知道慕容澈内力损耗,所以也不以力欺之,专和他拼变化。所以,一时间,剑若生花,竟然是难分胜负。
沉星彻底头大了,这两个人在干什么。一个是南楚的国君,一个是北燕的摄政王,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赌斗起来。更让她着恼的是楚君焕,突然回来二话不说就搀和进来,这场动手简直是全无理由,莫名其妙。
想到这里,她手下琴声一转,变作杀声,竟然是帮着慕容澈压向楚君焕。
慕容澈听懂了,微微一笑,楚君焕也听懂了,见慕容澈面露些许得色,心头一怒,出招就失去了掌控。剑势陡然转作紧密凌厉。
慕容澈眸中掠过一丝异色,不知是内力不支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反正节节后退,眼见楚君焕挥出的一剑,他很难躲开,沉星心中一急,猛然压弦,琴声如刃,直击楚君焕而去。
她本来并没有打算伤他,只是要逼开他而已。果然这一招之下,楚君焕身体踉跄一下,接连倒退,用剑锋撑住地面,才算站稳了。
沉星已经停掉琴,向慕容澈道:"澈,你没事吧。"
慕容澈没说话,而是抬起头望向了对面的楚君焕,沉星一怔,也顺着他看过去。楚君焕的外衣颜色偏深,所以就算是有血也不容易看到,只是他捂着胸口的手,指缝里透出血珠儿,他将手稍稍一移,血便滴了下来,在地上落了几大滴殷红。
沉星脸色陡然变做苍白,他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她的手轻轻压在胸口,趋前几步,轻声道:"你怎么了。"
楚君焕压着复裂的伤口,慢慢的抬起头看着她,脸色有些苍白,深瞳中的情绪有些复杂,想说什么,最终化作无奈和痛心的苦笑,摇了摇头,漠然简短的道了没事两个字,然后转身,走开。
沉星一时惘然,望着他的背影,竟然不知如何是好,想起什么来,回头去看慕容澈:"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容澈眸间微凝,叹口气道:"他不肯让我告诉你。可是既然你问,我就必须要说了。前日给你解掉蛊毒的药,须以心头之血服下,才有用。"
沉星闻言整个人如遭雷击,倒退了两步:"你说什么,什么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