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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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澈!"沉星第一次语带嗔怒,心中笃信此举断非不容澈行事之风,而他非但不解释,反倒说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实在是令她费解:"现在说这些有意思吗。三国必战,但这决不是最好的时机。自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到时候燕楚都将元气大伤,三国鼎足,渔利的是谁,难道你见不到吗。你蛰伏许久,辛辛苦苦辅佐焓儿继位,费了多少心力,可这战书一下,足以令你之前的努力全部付诸流水。"

慕容澈闻言不语,又渲染了两下,方搁下笔,抬起头,定定的凝着她的眸:"你怎知我是要战。"

"难道不是吗。昔日曹孟德修书仲谋,会猎江夏,是以火烧赤壁,战火绵延。"沉星有些气恼道:"你以为楚君焕...我是说楚皇...是傻子,他会不懂你的意思?"

这三个字,他的名字,许久未曾出口,此时情急之下出口,有些生涩,胸口快速的一滞。

"我没想那么多。"慕容澈将她的神情看在眼中,目光一垂,旋即又折回画上:"会猎就是会猎,无关其他。到时候,我会带你一起去。"

"不去!"沉星心头一动,断然拒绝。

"为何。难道你不想见他?"慕容澈唇角再次一勾:"如果他知道你还活着,一定会..."

"慕容澈。"沉星微微有些愠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连你也要拿我当棋子?"

这句质问,让慕容澈眸底霎时起了一抹暗色,脸上仍是带着一丝淡笑,语气却有些讽意:"棋子?你觉得我会这么做?"

"你不会,你当然不会。"他的反应让沉星语塞,刚才那句话委是伤人,相识这几年,他是什么样的人,她该知道的,想想可笑,难道她还真是被利用怕了,成了惊弓之鸟,全然忘了眼前的人,并不是楚君焕,而是慕容澈,宁肯负尽天下,不肯负她的慕容澈,想到这里,她歉然道:"是我说的错了,刚才的话,我收回。如果这是你的决定,我尊重,但请你允许我离开。"

"为何。"

"因为无论结果如何,都不是我想看到的。"沉星望着那如谪仙清朗俊雅的面容,不禁深深一叹,即便转身。

手倏然被轻轻的拽住。

他的左手僵硬的手指提醒着她,他为她付出的一点一滴,于是沉星再也无法迈的动步子。

"沉星。"他捉着她的肩头,面对面的看着她,轻声道:"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沉星抬起头来看着那双清澄一片的眼眸:"可是,我不想看到你和他,楚君焕其人,城府太深。你当然也不差,虽然不会输,可也不见得会赢。"

"这么说,你关心的是我?"他的声音异常的温柔,那深湛的瞳仁如同天地混沌初开时的一方墨玉无暇。

沉星一怔,樱唇动了一下,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用答我,我有时候宁可糊涂一些。"他不容她出口便道,然后自负的一笑:"在你眼里,我想我还不至于是个穷兵黩武的武夫吧。嗯?"

沉星默然,迷惑的看着他。他对她的坦然不避,始终如一的体贴呵护,让她几乎忘记了曾在西凉为质,忍辱数年,又能在南楚安于一隅,蛰伏待机,后又一鸣惊人,翻云覆雨的他,怎会是个简单的角色。他是那种能将丘壑深敛于心的人,就如一把藏锋的玉剑,温润清贵,一旦出鞘便是锋芒不可挡。

"你来。"慕容澈轻握着她的手,将她带到几案旁,看他才刚完成的一幅画。

这是一幅水墨写意,层层渲染,笔力精道洗练。汪洋无际,天地连做一片,分不清彼此,云雾混沌中,隐隐可见一艘海船出没穿行,似隐非隐,似现而非现。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颇有深意。

沉星用心揣摩画中之意,然后又看看慕容澈,心里有些不解。

慕容澈自看着那画轴道:"如何,画的可还喜欢?"

"喜欢。笔力精湛,细致入微。"沉星道:"只是这里面的意思..."

"既然喜欢,就送你好了。"慕容澈将画轴卷起,递给沉星道:"我想你能看的懂。"

沉星接过,娥眉轻蹙不语。

"一起去吧。"慕容澈道:"我想,有个人,你一定想见见,这几年你虽然不说,可是每时每刻都在挂念着。"

沉星心头一动,和他目光相触的一瞬,他的微笑里是温柔的体谅。

她一直都在挂念的,虽然从不提起,可细心如他,早已看在眼中。

入夜,沉星将卷轴展在桌上,手里捧着暖炉,仔细探寻,画中之意,菘蓝端了药进来,无意间的一句话,却让仿佛是一阵风吹散了心头的迷雾。

"这画好生奇怪,这船到底是在水里,还是在岸边的?是停着还是走着?是过了海,还是没过?"

过了,还是没过?

沉星心里一动,轻声道:"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太阳,太阴。"

她有些明白了慕容澈的意思。

凭借慕容澈在朝中的威望和势力,当会很快将质疑之声压下,只等南楚皇帝的回应。

沉星知道,按照楚君焕的性格,一定会应。

她静静的抬眸望向窗外清晰如洗的月轮。风声呼啸而过,仿佛烈马奔腾、战鼓喧然。

所谓兵戎,不动则已,一朝躁动,横尸百万,血以漂杵。

战,非罪,亦非幸。

来自南楚的回信终于被递上了慕容澈的案头。遒劲的字迹、咄咄的措辞,字里行间,态度明朗,只是四个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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