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夏侯凝烟只觉眼眶一酸,滚下泪来,点头。
泪珠并没能得到他的些许怜惜或者同情,楚君焕冷冷的松开手:"这曲子,你喜欢弹,就继续弹下去,朕想听的时候,或许会来听听,可是别想用它从朕这里得到更多的东西。你不配,你们,都不配。"
说完,他转身扬长而去,留下一脸绝望的女子独自跪在那里。
楚君焕喝了许多酒,此时微微醺然,索性在御花园里无目的闲走,步履不再虎虎生风,而像是个闲了小半生的人,不知不觉的就到了揽月阁。
二层的房内还点着一盏灯,好像她还在。
楚君焕眯起深瞳,远远的看着,站定不动,这种错觉,可以麻醉自己,也不错。
"皇上。"怯而含怨的声音响起。
楚君焕侧了侧脸道:"怎么在这里。"
菱儿显然是哭过,她怎么也没想到,皇上真会用沉星去换了宸妃回来,所以一直在焦急的等着,谁想等回来的果真是宸妃,不觉灰心,便来到揽月阁收拾沉星留下的那些东西,不自觉地就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听到楼下有响动,伸头一看竟然是楚君焕站在园子里,仰望着灯火,神情扑朔,便不由得走下来。
"纪姑娘想是不能回来了。所以奴婢刚才过来想要收拾收拾东西,却收拾出来写写了字画了画的纸,奴婢不怎么认的,所以想请皇上看一看,若是无关紧要的,便可以烧了,免得传到宸妃娘娘那里,不为稳便。"
楚君焕怎么听不出她话里话外的意思,笑着摇头:"你这是在怪朕?"
菱儿一怔,噗通跪地道:"皇上,奴婢不敢。"
"起来,引朕去看看。"楚君焕抬了抬下颔,示意她起身,然后自己便先沿着石阶走上二楼,推开了之前沉星住过的那间卧房,站在门口,却许久没动,桌上的茶器还摆在原来的位置上,一时恍惚,竟似看到沉星抬眸对他轻轻一笑。
幻影如水波,一晃而散。
"皇上,在这里。"菱儿抱过来一个软藤编成的匣子,捧给楚君焕,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叠了厚厚一摞纸:"姑娘写的东西画的画儿,都在这里了。"
楚君焕接过来,往灯下坐着一张一张的翻看,越看,越是心惊,脸色也越来越阴郁,剑眉一敛,他冷声道:"还有谁看过这些东西!"
菱儿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问,连忙屈膝道:"回皇上,那日姑娘在这里写的时候,医政来过,姑娘也没有避他。"
楚君焕闻言脸色就更加不对道:"你先出去,朕要在这里呆一会儿。"
菱儿纳罕,也只好答是,默默的退出去,将门掩上。
这里,楚君焕一面细看那些写了字的纸和阵图,字字见其精妙,只是每一章都只得一半,并未尽全。
看到最后一张,是沉星写的两句诗。
愿得一心人,可否。
襄君成霸业,惜乎。
一个可否,一个惜乎,字字都是伤感。看的楚君焕眸中剧烈的颤抖。
星儿,星儿,你这是在责我薄情,笑我有眼无珠么。
一抹苦涩,展眼化作愤然。
怪不得白无伤一定要将她带走。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入了这个圈套,没错,所有的兵书、阵法图,凤兮老人确实传给了徒儿,只是这个徒儿不是白无伤,而是一直在他身边的沉星。他不知道,白无伤自己确实很清楚,所以他千方百计要得到她。
而那个顾明澹呢?
目的会不会也并不单纯,沉星在他身边会不会有危险。
想到这里楚君焕只觉得五内俱燃。这个顾明澹,他已经派人详细查过来历,得到的,只是他在南楚有一定的势力,开着医馆、有自己的庄子,明面上的太医身份不过是个掩饰,手下还伏着一支江湖势力,可是一直以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
想到这里,楚君焕眸中更见阴郁。
你若也是要算计她的人,朕不介意戏言一次。
正在这时窗棱微动,一个暗影无声的接近,却又停在窗外,似乎不敢轻动。
"进来!"楚君焕眉峰一凛,低声道。
一个人悄无声息的落入房中,一身黑衣,跪地:"皇上,燕境急报。"说着呈上一封信。
楚君焕接过来,匆匆扫了一眼,眸中立刻聚起森然的寒气,原来如此!
顾明澹,你果然是真人不露相。
"暗中封锁楚燕边境,不许放任何人出边城榷场。去吧"
"是。"
黑衣人风一样的消失,楚君焕将匣子合拢,才从揽月阁出来,回到寝宫,百里戬又着急上火的来找他。
"皇上!"
"何事!"
"有件事,顾明澹那家伙其实是..."
"北燕,宁王,慕容澈。"
"军机堂的兵图。"
"他的人干的。"
百里戬一愕,他没想到楚君焕所了解的情况比他要多的多,他早就知道,楚君焕的眼线不止黑衣卫一脉,作为侍卫和臣子有些事他知道也只能当做不知道,可现在仍让他吃惊,皇上手中的另一片消息网恐怕要比他手里这只要严密的更多,可是既然这样,皇上为甚么还要将纪姑娘交给他呢,一团疑惑梗在心里,此时不由得庆幸,还好皇上棋高一着,没被他们得着真的兵图去。
"他不傻,真假他还分得出来,不过总得有个东西,拿回去交代,否则他凭什么去夺他想要的,这,算是朕做个人情。不过,前提是,他出得了楚境..."楚君焕看着百里戬一脸的庆幸,微微哂道,目光炯然,如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