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莞怎么也没有想到周成还会专程来给她道喜,她根本没有想过再见他。
他对她做过的事想起来仍心有余悸,若说那些从前时候,怀念起周成来,还带有几分青涩的少年情怀;那么经历了那一次酒醉,想起来就都是恶心。
唐莞冷冷坐在那里,不问不答,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对她来说,能答应周成出来赴约就已经难得,哪里会想跟他叙旧。
就连这次出来,她还事先给孔德小雅打了电话,告知她与周成见面的时间地点,叮嘱她每半小时给自己打个电话。大概怕再发生上次的恶梦,这次留了心眼儿,事先做起了防备。
与纯真初恋交恶到这种地步,周成还真是悲哀。
也许早就预料到会是这么一个景况,周成并没有觉得难以适应。只是轻轻地说,“唐莞,对不起!”
唐莞摇摇头,“周成,你哪里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你自己!”
梧桐树下的青春少年,如今已是一脸市井沧桑。原来倚靠的总编退了位,他也跟着被挤兑下来,恃才傲物的他不甘居于人下,于是跳槽出来再求机会,没想到机会难寻,四处碰壁,一年里换了四五份工作,仍是找不准自己的位置,满肚子怀才不遇。
工作不得志,感情上也一塌糊涂,本以为想赢回唐莞,结果却事与愿违。尤其是上回对唐莞不轨的事一传开,同学们尽皆唾弃,身边友人也不曾剩下半个。
周成苦苦回味着这些遭遇,再看看眼前唐莞的风光,升职、加薪、待嫁,端庄高雅,容光焕发,两下里一比较,他简直悔不当初,怎么就没有预料到他们二人会各自到这步田地。
唐莞听他说得凄凉,心里活动了些,也不忍再加斥责,问道,“接下来你怎么打算?”一边问着,脑子里开始搜刮信息,想想有没有合适的工作推荐给他。
周成见她话音变软,这才轻舒一口气。说,“不用担心,我堂姐帮我办妥了出国手续,过段时间,她带我一起去罗马。她跟姐夫,在那里,已经有了很好的事业基础。”
唐莞心里“咯蹬”一下,原来周怡跟左凡一直在意大利。
周成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复道,“对不起,唐莞,过去姐姐总是在家里编排你不是,所以我也一直怀疑你跟左凡……如今你跟高寒就要结婚了,可见那些,都是误会。姐夫是个好人,很爱姐姐,哪怕姐姐不能生孩子;可惜姐夫他患上了心因性失忆症,不然现在的生活要更加幸福的多……”
“你说什么?心因性失忆症?”唐莞突然听到这一句,心狂跳不已。
“是啊,就是一种失忆症啊!这种失忆症很奇怪,对过去发生的事有时候想的起来,有时候又丝毫记不起;有时候刚刚做过的事居然忘了,有时候出了门还会找不到回家的路,不过工作起来居然不影响思路呢?你说奇不奇?”
“原来是这样。”唐莞喃喃道。“听说有些人若是想逃避从前的事,会患有选择性失忆。”
“我不太清楚这个病症,不过看起来并不影响日常生活,不过姐姐很爱他,对他不离不弃。”大概对周怡和左凡的爱情分外向往,周成说起来满脸的羡慕。
“真是叫人羡慕!”唐莞说道。
“是啊!前段时间姐姐想镶一条钻石项链,姐夫说要帮她订颗好钻,可结果一个月快过去了,姐姐他钻石在哪里,他却拍拍脑袋说抱歉,原来早把这件事忘光了。”
唐莞惊愕之极,左凡,他真的是失忆了么?还是对发生过的事只有一瞬间的记忆?
事情太复杂,她太愚钝,怎么也想不清楚。
既然这样,那就不要去想,人生难得糊涂。
离婚礼举行不到一个月时间了。
高寒几次看见唐莞拿那只粉钻戒指出来,一看半天,却不见戴,只是每次看后都会有些闷闷不乐。
他心里有些酸,却不愿上前责怪。
有时候他会想,唐莞嫁给他到底会不会快乐?
终于在某个夜晚,等唐莞再一次合上那只白色小盒。高寒说,“唐莞,其实你应该跟他在一起。”
唐莞愕然,“谁?”
“左凡。”
“高寒,我们的婚期就快到了。”唐莞慢慢道。
“没关系,如果真的放不下他,婚礼可以取消。”
“高寒,左凡是周怡的老公。”唐莞解释得很有耐心。
“唐莞,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你。直到现在也不知道究竟做得是对是错。我们在一起之后,我常觉得是上天注定,可现在见你闷闷不乐,才越发觉得当初做得愚蠢。”
“到底是什么事?”唐莞忍不住问道。
“记得你跟左凡最后见面是什么时候吗?”高寒自嘲地笑一声,“肯定是记得的吧。那日你们通了电话,大概是约好晚上会面。我听到你们通话,猜左凡下班后一定会在停车场等你。于是算准了时间让你赶回来加班。其实哪里有那么多班可加?我就是嫉妒,见不得你跟他在一起。”
唐莞自然记得这个事情,点点头,“这个事情我记得!怎么了?”
高寒接着说道,“你回到办公室后,我担心你跟左凡电话传情,就找了借口把你支出去,把你的手机电池取下来放在了水里……”
“啊!”唐莞吃惊不已,这件事情,她从来都不知道。
高寒两手一摊,“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你的手机开不了,左凡肯定打不进来;而你又记不过左凡的号码,无法打给他;我本来只是想阻挠你们那天的约会。可是没想到,那会是你和他的最后一次会面,而你们以后再也不曾联系上……如果没有我的那番手脚,说不定你们现在已经……唐莞,你与左凡的姻缘,是我破坏的。”
人生如戏,世事如局。唐莞听了半天,楞在那里。如今知晓了前情后事,只能感叹生活真精彩。
而高寒说完,背转过身,闭上眼睛,长叹一声,似乎秘密说出来,心中终得解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