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冷静的高寒失了声,“左凡?是你?”
唐莞的指甲掐在手心,连痛都觉不出。
原来在古玩店那一瞥真不是幻觉。
左凡这消失良久的人终于开始出现。
可是接下来左凡说出来的话更加令他们难以置信。
左凡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对高寒道,“抱歉,请问您认识我吗?”
高寒和唐莞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接口,两个人内心都相当震惊。他承认他是左凡,可他不承认认识他们?
这是多么滑稽的事情!
珠宝店员适时地插话进来,“左先生,巧得很,刚才这位高先生与唐小姐也看中了您订的粉钻,他们二人很快大婚了,大概想用来做一只完美的婚戒。高先生很想让您转让给他,我们正在这里猜测左先生会不会舍得割爱呢?”
“哦?这么么巧的事?”左凡笑起来,唐莞从侧面望去,他清瘦了一圈,眼角的细纹更深了。只是那笑容还是不变,在灯下,散发着淡淡地光芒。
左凡回头看向高寒和唐莞,这是他们今晚第一次正面对视。
可是,很遗憾,左凡的眼神干干净净,清亮如许,看不出一丝掩藏的痕迹。他确实不认识他们。
即便他们之前纠葛重重,尽管他几乎对她承诺终生,可现在,他确实不认识他们。
那一页往事,大概真像是风里落砂,随岁月卷至尘埃。
唐莞不想多作停留,扯一扯高寒的衣角,低声道,“我们走吧!”
既然他不识得他们,那他们又与他有何相干?
高寒看她一眼,见她面无表情,知道她心里必定翻天覆地,不肯流露。当初左凡无故别去,唐莞好一阵子失魂落魄,如今意外邂逅,怎教她不情怀翻涌?
高寒是该感谢左凡的,要不是左凡离开,他与唐莞恐怕不会走到一起;可是,左凡既然走了,又为什么回来?
虽然高寒从来不认为左凡能给唐莞更多幸福,但他始终知道,左凡是一个吸引人的男人。
高寒不愿再想,拉了唐莞的手,就要出门。
“请等一等!”左凡突然叫住正待离开的两个人。
唐莞顿住脚,却没有回头。
高寒回头,恢复惯有冷漠,淡淡地地问,“左先生,还有什么事?”左凡,你既然已经装作不认识她,为什么还不肯擦肩而过?
左凡上前来,仔细地看了一眼唐莞的侧颜,说道,“两位看起来面善,可又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实在是抱歉。既然唐小姐这样喜欢这枚粉钻,就把它送给二位吧!就算我给二位大婚的贺礼。”
高寒一愣,显示没料到左凡会这样说。
可还没开口,旁边的唐莞冷冷接道,“多谢左先生好意,您这份大礼太重,我们受不起。”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去。
高寒看向左凡,后者有微微一瞬间的怔住。高寒不想再多说什么,冲他点点头,随唐莞离去。
室中只余左凡独自立着,水晶灯下,倍显寥落。
店员殷勤地上来,“左先生,这颗粉钻……”
左凡挥挥手,沉吟道,“就按照唐小姐的尺寸,镶一只婚戒吧。”
一路上,唐莞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车窗外的风景,眼底无波,一片沉默。可十根不停地翻来绞去的手指,泄露了一摊心事。
高寒看在眼里,暗想,左凡,她果然还是在乎左凡。
是夜,两个人,一夜无话。
一连几天,唐莞都心潮难平。
她早就不计较他的离开,可他,凭什么说不认识她?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傍晚,在停车场,她上楼跟高寒校对一份文件,左凡笑着对她说,“去吧,我等着你!”
可等她再回到原地,他却早已离去,并且永久消失。
他给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我等着你!
听,我等着你!多讽刺的话儿。
之后的日子,她就当从来没认识过他。
她以前自己足够高傲,可怎么也比不上他们重逢时他的出招,他说,“抱歉,我们认识吗?”
她的世界土崩瓦解。
左凡,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又过了几日,珠宝店里打电话叫唐莞去试婚戒,这一次调整的尺寸终于丝毫不差,唐莞戴在手上甚为满意,对高寒道,“刚刚好,就是它了。”
高寒也满意地点点头,请店员收好包起来。
这时店员又捧出一只白色羊皮小盒,打开看,却是一枚完美的六爪嵌镶钻戒,顶端一颗椭圆形钻石,折射出独一无二的粉红色,在灯光下华彩熠熠,美轮美奂。
唐莞想,可不就是那天在店里看到的粉红裸钻吗?
可是,那颗粉钻,不是左凡订的吗?
只听店员说,“左先生交待过了,按照唐小姐的尺寸,镶成婚戒送给二位。”
唐莞惊异极了,“他还说什么?”
店员摇摇头,“只是说这枚戒指是送给您二位的大婚礼物。左先生已将余款付清,二位带走即可。”
唐莞实在不明白左凡为何做此举,诧异地看向高寒。
高寒一双眸子冷冷清清,淡淡对店员说,“多谢左先生的大礼,一起包起来吧。”
出了门,唐莞急急道,“高寒,为什么要左凡的东西?”
高寒笑笑,“你不是刚好喜欢这枚钻吗?”
唐莞带点气恼,“我是喜欢这枚钻不错,可是不喜欢随随便便要别人的东西。”
高寒好脾气地说,“唐莞,这不是别人的东西,这是左凡送给你的礼物。现在是你的东西。”大概高寒自己都没发觉,这一次,他叫得是“唐莞”。
唐莞眸子里隐隐含了泪,“高寒,你是不是怀疑我跟左凡?你明明听见的,他说他根本不认识我。”说着指着高寒手中的盒子,“这也根本不是我的东西,把它丢掉!”
高寒见她真的动了气,心疼地摇摇头,拍拍她的手,“莞儿,我相信你。你不过气他不记得你而已!可是,已是旧事,又何必再提。我们跟他,以后未必能再碰面。”
唐莞细细听着他的话,陷入深思。
高寒打开盒子,认真看了看盒中之物,然后,举至唐莞眼前,“多美的东西,丢掉实在可惜。试试看吧!就当是我买下来的。”
高寒将盒子举了半天,唐莞终才接过来,挑出钻戒戴在手上,指环弧度吻合,大小正合适,六爪镶嵌的工艺雍容华美,映得唐莞的手精致白皙。
唐莞不由得端详片刻,怪不得当初一眼瞧上,如今戴起来真是爱不释手。
确实配唐莞,高寒看了也不由得赞出声,“真的很美!还是收下吧!”
唐莞脸红了红,摘了下来,“这么华丽的东西,戴上也不自在。”
高寒笑而不语,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摘下来,又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子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