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叫孔德小雅的乌鸦嘴说中了,左凡的确有着不可告人的缺陷。
周怡这么迫切地跟他离婚,当然有着没法言说的苦衷。
宫倍耀比左凡吸引她,并不仅仅因为宫倍耀帅而多金;她不见得不知道,豪门的公子几乎个个薄情。
在职场中挣扎了这么多年,周怡,想上岸了。
宫倍耀这个时候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哪怕将来万劫不复,她也在所不惜。
话又说回来,如果她能生下宫家的血脉,那宫家大少奶奶的地位自然是坐得稳稳的。
她这个年龄,早该做母亲了。
宫倍耀流连花从这些年,许是也倦了,周怡愿意讨好他,两人又是这么多年的辗辗转转。虽然周怡不是水葱似的年纪,但是却着成熟女子的妖娆风韵,工作上也极如他的意。宫倍耀需要这样一个女人来打理他的生活和工作。
可谁知就在这样的关头,有人跳出来反对。
宫老爷子不喜欢周怡,他觉得周怡这样的女子从头到脚地露着不安分。
他说,“阿耀啊,我老了,看不得家里再出什么笑话了!这个设计师,还是不要的好。”
宫倍耀不置可否。“阿显的女朋友也是设计师呢!”
宫倍耀计谋巧妙,他想,您老人家别光阻拦着我,我把阿显和孔德小雅的事一并捅开,让你头疼去。
宫老爷子果然着急着把二儿子也召了回来,颜培显本来还遮着藏着,不想这么快让家人知晓他和孔德小雅的事,见大哥全捅了出来,也就老老实实交待了清楚。
这回宫老爷子可真的生气了,“你们一个个地想找什么样的就找什么样的?我给你俩安排的那些个名媛淑女倒看不上眼,都找个设计师不说,还非得找自家公司的,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哥俩儿饥不择食。这两个做设计师的女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看就知道没把心思用在工作上,尽想着勾\引老板。气死我了这是!”
老爷子快七十了,这一生气血压直接上来了。
老爷子住进了医院,大家也都耳根清净了。
宫倍耀对周怡说,“你啊!以后尽量少见老爷子。先怀了孕是正经,他讨厌媳妇,却还是盼着抱孙子的。”
“耀,都听你的。”周怡说得温柔极了。
宫倍耀想,还是周怡识大体。
周怡那个心花怒放啊!她等的就是这一天啊!
她管宫老头儿骂什么呢?他爱骂谁骂谁去?等她怀了孕,先挺着肚子在他跟前走一圈儿,看他还骂不骂得出来?
挨了一顿骂,换来宫倍耀的点头。
看来宫倍耀就是比颜培显有魄力的多,老头他安顿好,女人也哄得转,真是两头都不耽误。相比而言,颜培显就没他有运气了。
孔德小雅年轻不说,还一股子清高气,比不得周怡阅尽千帆的顺从劲儿,她等不及颜培显说完就把他撵了出去。别说让她跟周怡使一个招数,就说她刚刚知道颜培显竟然是宫家的二少爷,这厮欺瞒她这么久,想想就恨得牙痒痒?三媒六聘都没有,还想让她给他生孩子,NND,门都没有?
周怡可不像孔德小雅既要矜持还要矜贵,她早过了恋爱的年纪,对这些男女间闹心性儿的小事丝毫不感兴趣。
周怡现在最感兴趣的就是,名正言顺地生个孩子。
结果呢,人算不如天算。
明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可是两三个月过去了,周怡的肚子还是没动静。
结果一通检查,周怡先天性不孕。
简直是五雷轰顶。
平素里那么优雅的女人,此刻美目圆睁,情绪几乎失控。
她抖抖索索地从包里掏出手机,颤颤巍巍地按出了一串号码。
“左凡,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周怡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样的结果。当初她执意与左凡离婚,一方面确实是感情淡了,另一方面还有个难以启齿的原因。
早些年周怡为了事业不想要孩子,左凡也由着她。
后来想要孩子了,两个人便去医院检查,结果呢,左凡先天不足,无法生育。
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男人。
从此以后,周怡心里生了芥蒂。
作为女人,她当然想生个自己的孩子。
左凡呢,大概是伤了男人的自尊,再也不提要孩子的事。
无论周怡拿什么话激他,他都默然置之。
慢慢地两个人从相敬如宾到了相敬如冰。
可周怡还那么年轻,既然没有感情,总不能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周怡是真的恨左凡,她那么多次提出离婚,他都一律拒绝。
他竟然想绑死她。
好吧,左凡,你想拖不是,我倒要看看你能拖到几时?
周怡本来就是一个好热闹的人,这下子更有了理由夜夜笙歌,心思也慢慢转到了其他男人身上。
和宫倍耀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左凡尽管回来的少,可也慢慢嗅出了端倪,但他什么都不说,只是回来的越来越少。
他可真能忍。
可周怡忍不住。婚姻到了这份上真是无趣。她一大把青春年华都跟他耗在这无望的婚姻上,他到底想将她怎样?
那是一个雨夜,她挑了机会彻底和左凡撕破了脸皮。
她对他说:“左凡,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们再这么拖着又有什么意思。我一点都不爱你,我和他是真心相爱的。”
左凡终于无话可说。她有了更爱的人,他凭什么还要挽留她。
他点了头,肯放她走。
那一刻她欣喜若狂,多年的挣扎似乎终于得到解脱。
可是,直到找到当年为他们做检查的大夫,她才知道,当初不孕的是她,而不是左凡。
多好笑的笑话!
斗来斗去,谁都斗不过命运!
周怡慢慢地在医院的甬道里走着,眼神空空,步子机械,就连撞到了人也毫不为意。
如果不能生孩子,跟宫倍耀还有什么指望?
左凡为什么跟自己隐瞒,他甚至为了她,承受了那么多不该承受的屈辱。
哦,周怡有点想明白了。
原来,左凡,终究是爱她的。
推开吟风苑的门,院子里的花树掩映,左凡和唐莞正在树下下棋。看见周怡两人都不由得一楞。
“左凡,我有话要和你讲。”周怡看着唐莞,下巴微仰,不减气势。
其实她心里泛起了苦水,左凡真的和唐莞在一起了。还把她带到了吟风苑。春花春柳,树下对弈,神仙眷侣似的。可是,自己泛什么苦呢,明明是自己先放手左凡的。
“好吧,唐莞,你先等一会儿。我一会过来。”左凡放下手中的棋子,看一眼唐莞,又看向周怡,“到室内来吧。”
唐莞笑笑点头,目送他们离去。
虽然周怡神情倨傲,唐莞还是看得出来,周怡眼睛微红,来这里之前似乎哭过。
室内。
无论周怡怎么质问,左凡始终淡淡地。“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早已不记得当初是个什么情况,许是医生弄错了也说不定。”
过去这么久的事情,再提又有什么意义。
可是周怡一定要弄清楚,她抓着他的手,脸上带着被撕裂的痛楚,她说:“左凡,我知道一定是你让医生故意弄错的,你到底是爱我的是不是?我好糊涂,我居然今天才知道这个结果。”到底是今天才知道左凡爱她还是今天才知道是自己不孕,她已经糊涂了。但是,不管哪一个结果,都叫她欲哭无泪。
左凡看一眼被她抓住的手,慢慢地抽回来,“周怡,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你爱的是谁?”他们是分飞的劳燕,谁也没有资格过问谁的私事。
眼看着左凡的手从她手中抽走,周怡赶忙伸出手,想再次握住,可伸到半空,却顿在那里。她忽然觉得,有些东西她已经再也握不住了。“左凡,你还是在恨我?这回,你有机会嘲弄我了。”过去她那样对他,他能不恨她吗?
“左凡,我该怎么办?只有你能帮我了?”她说得凄凉,带着少有的哀求,一双妩媚的眼睛此刻黯然无光。
左凡有些动容。七年的婚姻,这个样子的周怡,他还是头一次见。他想起初见她的时候,她就像一树骄傲美艳的凌霄花,碧绿的藤蔓攀缘向上,红红的花朵火苗样燃烧在枝头,让人惊艳不已。而今,这一树花朵似经历了风吹雨打,花瓣凋零,摇摇欲坠。
饶是再有过缠绵悱恻,都这般雨打风吹过……
如今的她与他,早已经不相干了啊!
“抱歉,周怡,我也无能为力。”这七年,他不欠她的。
“呵呵,我忘了,我现在是个旧人了。”周怡凉凉一笑,看向窗外,唐莞还坐在花树下研究棋路,风吹过,花瓣落了她一身,她一脸恬淡,浑然不知屋里的两个人正在看她。
“你爱她吗?”周怡收回视线,突然问左凡。
“是的。”左凡看着唐莞认真的样子,心里拂过淡淡的温暖。
“她爱你吗?”左凡看唐莞的神情那么轻柔,周怡突然有点嫉妒。他几年没有用这样的神情看过自己了。
“我想,是的。”这回他看着周怡,目光平视,说得认真。纵然他和唐莞,从来没有过小儿女姿态,但他是爱她的,爱到不敢随意向她承诺什么保证什么。
可是,不承诺就不会伤害吗?
他是有过一次失败婚姻的男人,他的情感隐藏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放在哪里,而她,是这样纯真美好,他越珍爱她,就越怕伤害到她。
他想,她是爱他的,爱到从来不多问一句为什么?她就是这样,乖巧到令人心疼。
“周怡,宫倍耀知道了吗?”他把目光移回。
“还没有。”可是,那个精明的男人,什么事情可以瞒得过他?
“我该怎么办?”她说得哀求。此刻,她才觉得,自己这样恨他,却还是这样信赖他。
“周怡,这件事情需要你自己衡量,我真的不能替你做决定。”左凡说得抱歉。
“左凡,你怎么总是这样?你能不能不这样?你不要什么事情都要我决定,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你知道吗?一个人做决定是件很辛苦的事。”她摇摇头,痛苦而激烈地说:“你从来不肯替我做决定,怕是你从来都不肯替我承担责任吧?”
“我只是不希望我的意愿影响到你,每个人,都应该自己做决定。而且,无论你怎么做,我都尊重。”他向来是尊重她的,哪怕她爱上别的男人。
真正爱一个人,就不会为她擅自做决定。但是,无论她做了何种决定,他都会支持她,不遗余力地帮她去承担。
可惜,周怡不懂。
周怡终于无望,临走的时候扔下一句话,“左凡,女人想要的,除了尊重,还有征服。”无论哪一个女人,她再聪明,再要强,她也希望藏到男人的背后,等着他替她做决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