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寒睡着的样子很安静,眉头放松地展开,那双寒凉的眸子闭了起来,灯光下,少了清冷,整张脸的线条分外柔和。
玲达偎在高寒身边,手指在他的脸上细细描绘,他的眉毛,如刀裁;他的眼睛,如墨描;他的鼻子,如箫管;他的嘴唇,如弯月。
她的他,怎么可以这样迷人。
可是,只有他睡着的时候,她才可以这样接近。
高寒皱皱眉头,像是不满意有人碰触。
玲达笑出声,连睡觉都这么有脾气。
她把他扶将起来,拖到卧室里去。
高寒的卧室很简单,但很整洁,架子上摆放的几辆赛车模型成了唯一的装饰,整齐划一,没有半点杂乱。
真是个井井有条的人。
不过,是不是因为这样节律,所以才显得没有情趣。
玲达费了不少力气才将高寒放好,高寒的床不算很大,她靠着他坐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这样的距离真是近,近得能听到他的心跳,呼吸到他的呼吸。
突然,高寒的唇角一牵,像是在梦里开心地笑。
玲达伏起身子凑近高寒,鼻尖几乎触到他的鼻尖。
她说,梦到什么了?你在梦里对谁笑?你呀,哪怕在梦里也笑得这么迷人。
高寒的笑意更深了。双唇勾勒出性感的弧度。
妖孽呵!玲达叹息一声,樱唇覆上去……
他的唇微凉,唇间还有酒意。
她用她的温度去唤醒他,他感应到了,闷哼一声,开始主动索取她唇间的甜蜜。
他的吻灼热,气息急促,他把她用力揉到怀里,哪怕在醉梦中,仍旧像是渴望已久。
房间里的温度升起来,空气那么灼热,玲达长长的头发摊在床上,像夜色中的一朵红罂粟,猫一样的眼睛波光潋滟,妖娆的身体慢慢展开,艳丽而媚惑。
他吻上她的脖颈,惹起一阵幸福地颤栗。
她想,再也不能等了。她捧起他的脸,认真地说:“高寒,今夜,我就做你的新娘。”
可是,他闭着眼睛,却说:“好,唐莞,做我的新娘。”
是的,她没听错。
他闭着眼睛。
可他在说。
玲达如遭重击,艳丽的笑容瞬间凝固,灼热的温度顷刻变冷,房间里结了寒冰,刚刚盛放的红色罂粟花朵在空中大片大片地落下,败了一室萎靡,华丽丽地苍凉。
空气里似乎有无数根细的看不见的小针狠狠刺在她裸露的肌肤上,她疼得牙关紧咬,却不敢喊出一声。
她使劲儿撑住眼帘,努力绽出一抹笑,她轻轻地问:“高寒,我是谁?”
他喃喃地说:“唐莞,我的唐莞。”边说边搂住她美好的身子,生怕她消失不见。
她就这样紧紧地被他抱着,一双眼帘再也撑不住,泪如奔洪,流了一脸。
听说饮鸠止渴,越饮越渴。
玲达口干舌燥,渴的要命。
她舔舔焦灼的唇,定了定神,然后贴在他的耳边问:“高寒,那朵胸花,你送给谁了?”
他说:“唐莞。”
这杯鸠酒,果然至毒无比啊!
她的心无法承受这巨大的毒性,几乎窒息,那么疼,那么疼,她捂住胸口,痛得弯下腰来……
她为什么要去问他?
她为什么非得想听得清楚?
她早该料到是这样的答案。
他果然一点都不肯爱她啊!
哪怕她为他把腿摔断?
他爱她么?
如果这是爱,那么,他爱得多么残忍。
他只是觉得她可怜。
她,确实可怜。
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怜。
唐莞这样的女孩可真是幸福,有这么多男人爱她。
可是,已经有这么男人爱她,她凭什么还要抢高寒?
想起摔断腿的那一天,高寒就在看唐莞,她以为自己摔下去,只是借了那一眼的机会。现在才知道,高寒的那一眼,根本不是偶然。
根本不是偶然,他对她,根本就是情根深种。
玲达呆在那里,心慢慢地升起,落下,浓浓的黑暗涌入心底,慢慢地散开,直到美丽的脸上,盛满怨恨。
唐莞,高寒已经是我的了,你居然还要离他这么近?
高寒,你已经决定娶我,凭什么还要对唐莞念念不忘?
她低头,她的爱人,此刻仍旧紧紧地抱着她,她冷笑一声,转过身体,紧紧贴住他……
尽管,她的身体一点温度都没有。
高寒带着宿醉醒来,还有一丝的不清醒,看见窗外刺眼的阳光,只觉得头疼欲裂。
翻身欲起,一条滑腻腻的手臂却横在他的腰间。
循着那条柔若无骨的手臂看去,玲达面色酡红,曲线裸露,一副海棠春睡的模样。
怎么回事?
高寒猛地掀开被子,两个人的身体便裸露在明亮的阳光里。
玲达被惊醒,一声尖叫,手忙脚乱地扯住衣服遮蔽身体。
高寒一言不发,把手里的被子一把朝玲达丢过去,刚好把她全部盖上。
玲达再把被子拉开时,高寒已经离开了房间。
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这么一副姣美的身体,他甚至都没看上一眼。
半小时后,高寒打来电话,“收拾好了,我在楼下的咖啡厅等你。”
咖啡厅里,高寒脸色暗沉,眉头深锁,他记得自己坐在沙发上,听着玲达说些公司里的事,后来胃疼的难受吐了一地,再后来似乎有人在身边走来走去,慢慢就睡着了。至于怎么到的床上,又怎么和玲达缠绵在一起,他统统想不起来了。
玲达一脸素颜,低着头坐在那里。
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看谁先开口。
良久,高寒开口,“玲达,究竟怎么回事?”声音带点嘶哑。
玲达抬头看他一眼,再次低下头去,“就是这么回事。”声若蚊鸣。
高寒闭了下眼睛,不再说什么。还有什么可问的,就是这么回事。早上起床时看到的不是假的,两个人早就肌肤相亲坦诚相见了,再问下去就太不男人了。
玲达张了张嘴,说,“高寒,我……”
高寒唇角一弯,擎出笑容,“玲达,最近辛苦你了。婚期近了,你还要好好休息才是。”
玲达心中暗喜,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既然他依然同意他们的婚礼,她又何必再多此一举。
高寒想,也许彻底要和过去做个永别了。他和玲达,很快就是夫妻。
可是为什么,昨夜的梦里,他总觉得自己抱的是唐莞呢。他记得她满眼含泪,大声地叫自己的名字……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越来越怀念她了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