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这后院,众女侍一夫,自然就会有诸多的纷争。若是正妻是个厉害的没能弹压得住,就算暗地里风起云涌,那么至少表面上也会风平浪静。但是奉国公府的情况比较特别,奉国公夫人生下赫连擎之后就没有再生养。
而这位罗姨娘也不是寻常的女子,而是当今三皇子的母亲安妃娘娘当初赐予的。罗姨娘原本是安妃宫里的一名大宫女,后来因为奉命伺候了醉酒失态的奉国公,为了罗姨娘的声誉,安妃就请了圣谕将罗姨娘给了奉国公为妾。
正因为有了这个后台,罗姨娘这些年在府里越发的根深蒂固。
但是不管怎么样,银绣知道一个道理,妾就是妾,不管走到哪里,不管你有什么体面的来处,那都是一个妾。而且银绣就隐隐觉得这事情有些古怪,心里默默的算了算,安妃生育了三皇子,算一算三皇子跟罗姨娘的长子赫连拓的年岁只相差两岁。
也就是说,安妃在生了三皇子一年后就把罗姨娘给了奉国公,没想到安妃还是这样有心机的人,这是在为她的儿子铺路啊。罗姨娘成功的为奉国公生育了两个儿子,那么将来三皇子争储,奉国公站在哪一边这个可真是让人思量了。
这些事情在银绣的脑海里迅速的转了一圈,也不过是几步的距离。银绣常年经商,对宫里的事情也是多少知道一些的,所以才能迅速的把这事情穿成一串。
不过罗姨娘站在奉国公的身旁并未入座,想来奉国公就是再喜欢罗姨娘,在祖宗规矩面前还是有忌讳的。
梓锦跟赫连擎进了屋,就面色端庄的给奉国公,奉国公夫人叩头,奉茶。奉国公自然是一脸的肃穆,点点头头接过茶喝了一口,又放在了桌子上。奉国公夫人看着银绣是越开越喜欢,笑眯眯的喝了茶,还给了见面礼,极为贵重的一整套的红宝石头面,这些东西在银绣眼里自然是常见的,她的妆奁里就有好几套,不过是花色不同罢了。
但是婆婆给新媳妇见面礼,送一整套的红宝石头面也的确是少见了。而且银绣见多识广,看得出这套头面应该有些来历的,忙诚惶诚恐的谢过了。
奉国公夫人似有意无意的说道:“去见见你的两位婶婶,弟弟妹妹。”
银绣这才站起身来,在赫连擎的亲自指引下分别给二夫人,三夫人见了礼,自然也收到了见面礼,荷包沉甸甸的,想来应该是拿的出手的物件。毕竟谁不知道银绣带了多少好东西嫁进来,若是出手寒酸了难免被人笑话。
二夫人团团脸爱笑,看着就是挺和气的样子。三夫人标准的瓜子脸,比二夫人漂亮多了,不过却看着心思很多的的样子,想来是个极有心机的人。银绣又跟二夫人的女儿赫连莹,儿子赫连英,三夫人的女儿赫连蕊,儿子赫连飞见礼,因为银绣是嫂子,所以这次是她拿见面礼。
这见面礼银绣也是提前思虑了基范的,太贵重了就有炫富的可疑,一定会被人仇视。可是出手太寒酸了们就会被人认为是小气,日后谁愿意跟一个小气的人有来有往?
细细的盘算后,银绣用赤金做身,各色指甲盖大小的宝石做成的扭花簪给女孩做见面礼,既漂亮别致又不是很贵重,拿出手确实让女孩子很开心。男孩子的见面礼是一套文房四宝,装在栗壳色锦缎包着的锦盒里,寓意又好,诚意也十足。
二夫人笑眯眯的看着银绣,夸她在礼物上费心了,很是开心的样子。三夫人心里却想到,没想到这个刘银绣果然是名不虚传,这一出手就是不一般,想着以后也需要跟着她发点财,所以面上对银绣也是十分的热情。
屋子里认了一圈,赫连擎又把银绣引到了对面,两人的跟前,淡淡的说道:“这是二弟,这是三弟。”
原来这就是赫连擎同父异母的弟弟赫连拓跟赫连修,银绣笑着给二人见了礼,两人还了礼。
赫连擎却是看也不看罗姨娘径自在赫连拓的上手坐下了,银绣一见自然是夫唱妇随,他不介绍罗姨娘自己还懒得树立敌人,紧跟着就在赫连擎跟赫连拓之间的椅子上坐下了。
罗姨娘的脸色就十分的难看,想来她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得到了奉国公的允许,想着是要在银绣进门的第一天就给银绣一个下马威的,谁知道赫连擎根本就没将她放在眼里,都没有想过要给银绣介绍这么一个人,这样的蔑视也足以令人心里难受了。
银绣虽然一副新媳妇的标准姿态,微垂着头扮娇羞,但是眼角的余光却在悄悄的观察着众人的神情。赫连拓依旧如常看不出什么,赫连修却是少了些耐力,面上带了丝丝不悦。二夫人依旧笑咪咪的坐在那里,三夫人那一双眼睛转来转去,看着大家都沉默也不是办法,就首先打破了僵局,笑着说道:“难怪大嫂相中了擎哥媳妇,这真是才貌双全,就是我看着也是十分的喜欢呢。”
银绣又将头垂了垂,继续扮娇羞。
奉国公夫人这个时候就笑道:“要说起来这孩子还是在王尚书家里见到的第一面,当时我迷了路就是她将我送了回去,我就觉得这孩子不错。”
“大嫂看人一贯是准的,自然是错不了的。”二夫人笑眯眯的说道,言语中对奉国公夫人很是推崇。
妯娌三人说这话,气氛就慢慢地欢乐起来,奉国公看了妻子一眼,轻咳一声,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说什么,只是希望自己妻子能明白。
奉国公夫人怎么会不明白自己夫君的意思,不就是想要让自己给罗姨娘脸面,让银绣正正经经的跟罗姨娘见礼,可她凭什么这么抬举一个妾?奉国公夫人气的心口疼还要强忍着,故作不明白,跟二夫人三夫人相谈甚欢,银绣偶尔插上一两句。赫连莹跟赫连蕊羞答答的也会随着应付两声,这可真是惹恼了奉国公,只见奉国公的面色越发的阴沉。
银绣故意在不经意间打量了罗姨娘的神色,不过到底是跟奉国公夫人较量多年的人,面色沉静的立在奉国公身后,好像并不知道这里面的波云诡异一般,就这份镇定就让银绣觉得很不一般,是个人物,难怪这么多年不仅能养大儿子成器,还能跟奉国公夫人分庭抗礼。
就在银绣心里嘀咕的时候,奉国公夫人笑着说道:“还是先去祠堂给祖宗上香,将擎哥媳妇的名字正式加入族谱,国公爷您看是不是趁早办了?”
奉国公知道这是大事,就点头应了,站起身来就往外走,去祠堂拜祭自然是重中之重。奉国公夫人跟在奉国公的身边,突然定住脚,转身看着欲跟上来的罗姨娘说道:“你就不用跟去了,去厨房盯一盯饭菜,该干什么干什么吧。”
罗姨娘紧抿着唇,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奉国公,垂下头去。
自来妾室是不能踏入祠堂的,就是奉国公夫人等一众女人也都是在祠堂外面行礼叩拜并不能跟进去的。奉国公夫人在这个关键时候,故意说出了这句话,不过是在给罗姨娘找个不自在,让她时时刻刻的谨记妻妾的区别。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正妻给妾室找点不自在,这简直是就是太名正言顺了,哪里需要什么理由。
但是这位罗姨娘委委屈屈的小模样,还真像是吃了多少苦头的一般。奉国公瞧了一眼,看着奉国公夫人的神色就有些不悦,方才就已经不满奉国公夫人没有在银绣面前提及罗姨娘给她脸面,现在又给罗姨娘下马威,就觉得奉国公夫人这个正妻实在是心眼太小了,失了正妻的宽容大度,面色沉了下来。
屋子里的气氛又是一凝。
赫连擎的神色充满了讥讽,正要说话,银绣却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这种事情哪里需要赫连擎出面。如果赫连擎再替奉国公夫人出头,在奉国公的眼睛里就成了这两母子都容不下人了,明明是这母子二人受委屈,可在别人眼睛里却成了欺负人的一方,真是没有天理了。
赫连擎低头看着银绣,就见银绣朝着他打个眼色,一时间不明白银绣这是什么意思,微微的皱了眉头,一张俊脸上阴霭遍布。
银绣心里暗叹一声,杀鸡蔫用牛刀,赫连擎出手这也太给别人脸了,要是她才不会这样让罗姨娘得逞。要知道女人之间的争斗,男人看的往往是表面,女人看的才是这里面的门道,更何况女人最清楚女人之间的阴谋诡计。
要想让罗姨娘知道进退,哪里需要赫连擎这把牛刀,只要自己小试牛刀就足以了。
银绣觉得赫连擎既然娶了自己,自己就有责任为人家分忧解难,这才是作为妻子的本分,这第一场交锋可不能被人小看了去才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