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轻云白玉似的面孔犹如红尘初雪,她淡淡微笑,便胜却雪后暖阳,最美的还是那双墨色瞳眸,初初望去如观沧海,定神再看又似高山清泉,顾盼间横波流转,潋滟时惊艳绝世。长长的睫毛弯弯,舒展间似乎笑看急景流年…
我不禁赞叹,“这画技真正巧夺天工!”
“我老婆画的!”玄冰骄傲地说,“你看,是不是与你一摸一样?”
我摇了摇头,“我不如她。”
彼时她的心境一定如闲花照月,很得餍足的。而我,不过是人间惆怅客…
他上前描摹着画中人的轮廓,深情地说,“如果她能回来,我什么都愿意做。”
心中动容,那种思念的痛陡地缠绵在了我的心头,“去我家,我帮你找她。”
玄冰眼中盈然发亮,“谢谢!”下一刻他立时催动口诀,将我与他罩入充沛的元阳之气中,我自发隐于其中。
“你家在哪里?”
“你把口诀教我一遍,我带你去。”
“你行不行?”
“少废话,口诀。”
“南北东西,东西南北。离合悲欢,悲欢离合。老婆,等你一万年!”
“这是口诀?”
“是啊。”
我念出这口诀,只觉苦涩莫名:
情之一字,使他孤独至此。匆匆流年中,不知人世几经变化。一百多年间,他在千峰与世间苦苦找寻,将这句话念了几万又几万遍,终不过声嘶力竭,无人回应。想起秦乐婉说曾经见过一株,真怕就是他老婆。而那株妙影,早已香消玉殒了吧。
“玄冰…世间有几株妙影紫莲?”
脚下风景瞬间转换,玄冰紧紧抓着我的手,“只有我老婆,她是独一无二的。”
沧海巫山浮眼流过,我们落在地之天涯海角。
无垠的海面,青螺似的高山如黛如眉漂浮在银白水面。
飞落在那棵盘根错枝,最红最艷的桃花树上,我脚尖轻点,带着玄冰往南踏水一十三步,平缓的水面顿时如遭飓风,旋起百余丈,我拉他稳稳落水,进入飓风涡旋正中。
“我就知道你不简单,”见我们滴水不沾身,他微微兴奋,“你叫什么名字。”
“隐身,你会不会?我叫丹若阳。”我还没想被任何人认出来。我希望速去速回,柳世不知道能不能挺得过去。
“你和那小子是奇葩,你以为人人都看得到我?我不用隐身。”我想了想,随他去了。
穿过迷雾森林,越过几只惊飞的孔雀,我带着他往滟城主城飞奔。
滟城秩序井然,各城各列尽司其职。不少昔日的低级侍卫地气更升,衣袖已经变色。远远就望见主城山门口朔气凝结的梅花大篆:尊主闭关,下次玄鸣殿夜训听审。
不知道审什么。
倒是绝好的机会。
“南北东西,东西南北…”我和玄冰很快出现在了我的寝宫。
我走到耀月镜前面坐下,弹指将它启智。耀月镜听到响指,缓缓地现出丹姝这几个月的动向。丹姝到底没敢住我的寝宫,只是…我轻扫了几眼,心中微凉。
玄冰头伸过来,“你的床好大,一个人睡习惯么?”
我将他的脑袋推开,目光落在我的枕头上,我走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呀!”玄冰捂着嘴指着我的镜子,“那个人跟我好像!”
我望着镜中的伯颜昭月,冷酷的面容在喜服的映衬下柔和些许,但那样狂狷的眼神无礼地望着我的枕头…镜中的伯颜居然走到床前,坐了片刻,枕着手臂仰面躺在了我的床上…
“只是像而已!”讨厌的家伙,这就是阿娥她们为我选的丈夫。我人都不在,他还好意思赖在我的床上不走…!
玄冰撅着嘴,“快快,字沙漏!”
我从千年梨花木梳妆台抽屉里拿出金色字沙漏放在他手里,“希望你找到她。”
他郑重地点点头,“怎么用?”
“念她的名字,一千遍。”
“不是吧?那么高级的物什要这样麻烦,虽然老婆的名字很好听,但是一千遍也太…”
我笑着拉过他,“把它抱好,你默念她的名字三次,将沙漏倒过来,它会在完了以后成字,要等至少一个时辰。我们回高藏雪山的幻境里等。”
“好。”他抱紧字沙漏说,“有几个人往这边来了,我们转移吧。”
我点点头,默念口诀。
身形浮动,只见丹姝身边的左慕带了三个紫宸阁主正往主殿走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