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只是,想你了。”我轻轻说,眼泪掉下来,砸在冰冷的话筒上。
“乔莫言,你听好了,我不许你这么自以为是。我是不会再回去的。”他在那头低吼。
“我想和你在一起,江和。”
“我们不可能的。别再打来。”他重重地砸下电话。
一阵刺耳的忙音。
我呆了几秒,然后轻轻地将话筒放回去。在那一刻,我做了决定。
做掉孩子。
江和还是不要我,我还是输了。这个孩子,没有用。江和放弃了我,连同这个孩子。
他甚至害怕这个孩子。
我笑起来,将背部抵在电话亭上,笑得弯下腰去。
“你听到没有,他不要你,不要你呢……”我说,对肚子里的那个尚未成形的生命,也对卑微的自己。
我无力地瘫坐下去,放声大哭。
我在学校外面找了房子,搬了出来。呕吐现象已经很严重,继续待在宿舍会被怀疑,而且也不方便。
我一个人住在租的房子里,考虑如何解决肚子里的孩子。我只能独自面对,没有人可以帮我。
不能去学校附近的医院,太容易碰见熟人,同学和老师。遇见他们会有很大的麻烦,如果学校知道,估计会呆不下去。虽然我现在这样的情况,已经离开除已经不远。旷了太多课,辅导员已经警告过几次。
我在报纸上找诊所的广告,找到一所偏僻的小卫生所。在星期四的下午,独自前往。
出门之前,我特地给自己化了浓妆。因为身体不适,皮肤显得苍白,没有血色。打上腮红,涂上眼影,换上艳丽的裙子。我存心要把自己弄得堕落风尘,让自己心里的罪恶感减轻一点。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粗俗不堪的自己,觉得自己失败透顶。
卫生所在城市最偏僻的一个区里,藏在蜿蜒迂回的小巷子里。一幢二层结构的旧房子,摇摇欲坠的样子。房子外面长着常年无人修建的梧桐树,茂盛而杂乱地伸展着生命。我走进去,里面医生和病人都很少,光线昏暗,散发着一股潮湿灰尘和药水混杂的复杂气味。我一阵恶心,弯下腰干呕。
痛苦伴随着回忆汹涌而来,我扶着旁边的墙壁站定。母亲的死,历历在目。又是医院,死亡的味道和记忆。但是这次不同,我是来结束一条生命。
我突然犹豫,想要回头。
“你做什么的,挂号到里面。”我正出神,一个穿着白大褂,医生模样的人走过来对我说。
“在哪里?”我问。
“那边。”她看着我指给我看,表情淡漠。
我挂了号,到二楼妇科。卫生所的楼梯是老式的木质结构,踩上去能够听到陈旧的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极了小阁楼,我的心一阵绞痛。
妇科的门前挂着一块旧的格子布帘,我停了一下,伸手拉开。房间里没有人,有一地空落落的阳光。我听见自己的脚步,在地板上发出沉闷晦涩的声音。里面还有小房间,用暗红色的布帘分隔着。我正看着,突然传出一声凄惨的号叫,那声尖叫如此突兀而激烈,我一下子每一寸肌肤都紧缩着打起寒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