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颜刚回医馆，疲惫不堪的他刚刚坐下，大门就被撞开了，突如其来的巨响让他惊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以为是地牢的人又来拿他，他厌恶地转过身来，抬头却看见身着寝衣的夜夙寒站在他的面前，怀中抱着一个一身鲜血的女子……

他下了一跳：“王，这是？”

夜夙寒的面颊颤抖着，那是因为紧张，他的嘴唇发白，他看着五颜：“她是冷千芷。”

五颜几乎被冻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满脸鲜血，几乎已经辨认不出模样的女子，一瞬间，无法动弹。

震惊过后，他以一种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从夜夙寒的怀中接过人，然后冲进医馆的里堂，尚在值夜的女史们吓了四处躲闪，尖叫声一直传到外面，传进夜夙寒的耳中。

白色的寝衣已经染红大半，那是千芷的血。他的手上也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他想起了梦中的那个白衣女子说过的话：总有一天我会亲自来惩罚你的，也许今天，也许明年，也许若干年后，只是当你见到和现在的我一模一样的人时，你的惩罚就要来了。

她说的那样坚定，那样无情，他毫不怀疑她的决心，只是，他没有想到她来了会这样快。

千芷脸上的伤口，在某一天愈合之后，应该会和梦中的她一模一样吧……

五颜想不通，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为什么仅仅一天之后，原来那个美的令人难以移目的她会变成这个样子。

在他看来，她圣如仙子的模样被完全破坏，现在的她，敷上了紫色的药膏，看起来是那样的狰狞，让人恐惧。

身后传来脚步声。

五颜没有回头，他压抑着心中的愤懑，冷冷的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怎么忍心这样伤害她！”

夜夙寒凝视着那个昏睡在榻上的她，她平稳的呼吸声让他感到安心，他没有说话，慢慢地走到榻前，轻轻地抱起她。

“你要把她带到哪里去？把她留在这里，我会为她恢复容貌。”五颜站起身，挡在门口。

夜夙寒看着他，目光中满是轻蔑：“在你的眼里她的容貌似乎比她的性命更令你着迷？”

五颜毫不畏惧地看着他：“她本是最圣洁的！所以上天才会赐她最圣洁的容貌。”

“那如果我告诉你，这道伤疤是她自己留下的呢？”

五颜轻颤了一下，不敢相信地望着他和他怀中的她：她明明那么羸弱，明明那么娇小，可是她为什么会对她自己如此狠心？为什么要毁灭她那张完美的容颜？自己追寻了许久终于寻觅到如此完美的她，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夜夙寒看出了五颜心中的疑惑和挣扎，于是低头看了一眼尚沉睡在怀中的她，俯下身去，亲吻那刚敷上药的伤疤，一丝紫色的药膏沾染上了他的唇，他不以为意，重新抬起头来看着五颜说道：“对于我来说，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在我的心里她始终如一。”

是呀，他梦了她整整十九年，十九年后，当他发现梦中的她就存在于他的身边时，仅仅这样的一道伤痕怎么能他放手呢？

五颜的身子僵住了，他不再阻止。

夜夙寒经过了他的身边：“《秋水曲》无论你怎么模仿，终究还是我的，有我的情融在曲中，无论你的技艺再高超，你都不可能做到。”

说完，他抱着她走了，五颜呆呆地站在原地，就在医馆的门被开启再被关上的那一刻，他跌做在地上……一支短萧从袖袋中滑落，和地面碰撞出失落的音符。

这是他去荣禧堂的时候准备为她吹响的，只是，今后，他将不再拥有这样的机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