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阴冷深邃，狱卒手持火把在前面引路，俨如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一步一步谨慎而缓慢，生怕走的急了，激起地上的污秽溅上自己的裙角。

“俨如大人，跟小人这边走。”狱卒讨好地说，在他的眼睛里，能承王俞走进这地牢之中的，不论是男是女，都是大人！

俨如听说过这地牢的恐怖，可是当她真切地感受到这里浓重的血腥味时还是害怕了。

狱卒举着火把照了她一下，然后嘴巴一咧露出肮脏的牙齿：“俨如大人莫怕，五颜大人的囚笼就在不远处了。”

俨如捂着鼻子：“你们不会对他用刑了吧。”想到那个超凡脱逸的五颜血肉模糊的样子，俨如不禁颤了一下。

“还没，原先是要上刑的，只是牢头以前吃过五颜大人开的方子，所以念着旧情，不准小人们动手。”

地上湿乎乎的不知道是水还是血，如果不是她自己请命来这里，现在她真的想调头就跑。

五颜坐在他用干净地稻草拼接铺就的地面上，头靠在墙壁上，发丝没有丝毫的凌乱。听到了脚步声，他的眉眼一动，循声望去。

“是你！”他看见了俨如，他觉得不可思议。

狱卒取出钥匙，打开铁锁，然后将火把插在湿地上，跪在门口，屁股撅的老高：“五颜大人，小人请五颜大人出牢。”这是规矩，在里面，狱卒们手握生杀大权，出了地牢，原先的囚犯手指一点就可以让耀武扬威的他们生不如死。

五颜站起身，从狱卒的身边走过，冷冷地看了俨如一眼：“是王让你来的？”

“是！是奴婢去求王开恩。”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奴婢的妹妹俨喜爱慕大人你。”她毫不隐瞒。

五颜冷笑一声：“看不出来，心狠手辣的你也有这般柔情，既然你秉性并不是阴冷的人，那么你千方百计地陷害荣禧娘娘？”

她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她并不认为他现在有资格跟她说这些，不过，她还是很乐意地回答他：“救你，是因为俨喜的喜爱，你本身就是一枚棋子，跳过你，我照样可以作成我的事情，但是她不同！我要的就是她死！”

那眼中的凶光让五颜不寒而栗，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一个小小的八品女史，有什么能力说出这样的话……

俨如从袖袋中掏出一片金叶子，随手甩在地上，那狱卒知道是赏自己的，他连连叩头：“多谢俨如大人，小人刚才什么也没听见。”

俨如低头看了他一眼：“即便你听见又如何，你说出去也得有人相信啊！”说完，她转过身去，昂首大笑着离开，那笑声是如此的放肆，如此的恐怖……

这一次她没有再提裙摆。

荣禧堂的门响了，隐身在窗子旁的千芷心里一动，借这暗淡的光芒她看见俨如走了进来。

俨喜迎了上去。

俨如冷冷地开口：“我亲自去放的人。”说完，没有丝毫停顿，直接走进房间。

千芷心头的大石落了下来，俨如的身份不是她最关心的，只要五颜好好的活着就好，她不想连累那样一个无辜的人。

坐到桌子前面，她点燃蜡烛，捧过铜镜，仔细地端详着镜中的自己。

很美……她自己也承认这一点，从前，她并不为这样的容貌而担忧，直到那一次清醒过来后，她才隐隐地感觉到父皇的担忧。

他总是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然后长叹着离去，她始终不懂为什么，直到那天听到侍女们小声的议论：

“听说公主的容貌将来是要祸国殃民的，是吗？”

“可不是？那个预言公主醒来的道士跟皇上说的，还能有假？”

“哎呀！那该怎么办？”

“不晓得，不过那天见过道士的太监们说，如果要保住国家，就一定要毁了她的容貌。”

她清楚地记得那时的一字一句，从那以后，她的整个人都变的更沉默了。

父皇没有下手，他不忍心伤害自己的女儿，最终换来的是国家的颠覆，没有了玉玺，天穹的一举一动都要收到夜夙寒的挟制。

她害了一个国家，现在她又害了五颜。

那个在深夜吹萧勾起她无限感慨的他，爱慕的不也是她的容貌吗？她清楚的记得他痴迷的模样。

这张脸！都是这张脸！她的眉心蹙起：不知道今后，这样的脸还要再害多少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