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韩靖然和韩靖然身边的人都转身到草丛中，哇的吐个不停，似要把心肝脾肺全都吐出来才罢休。韩靖然吐完转头，僵硬地看到苏婉清平静的脸，好像对自己说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苦笑了下，胃还有些难受，颤巍巍地看向那个盒子，那里面、那里面……

他苍白着脸，胸中有怒火烧着，但除此之外，还有一团寒气从下向上走。他瞪着苏婉清，“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你……怎么会……流产？”他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大脑里更是一片空白。

当时是，真觉得像是耳鸣了一般，嗡嗡嗡的，听不太清楚人声。韩靖然的眼睛，只愣愣看着那个盒子安静的小人，明明是那么小的孩子，按照苏婉清的说法，那是他的孩儿……他的啊！可是他到现在，才知道！

原来，苏婉清消失这几天，是为了这个吗？

他霎时明白，当日那场刺杀，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难怪从那之后，苏婉清就没有回来了……原来，居然是这样。

最糟糕的结局。

他愣愣看着那个盒子，又抬头看一脸平静的苏婉清，他更是胃部觉得恶心，觉得难受。

苏婉清道，“我们和离吧。”

“……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韩靖然震住，没想到她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脸色更是白了。

苏婉清垂下眼，不让自己过于平淡的目光被对方所看到。如果她的平静被人察觉，那再多的愧疚，也挽回不了对她的疑惑了。被情所伤的女人，无论是什么样的反应，都不会是苏婉清现在的反应。

韩靖然厉声，“婉清，莫要胡闹！你既小产，只说明这孩子和我夫妻二人无缘。你是我八抬大轿、名门正娶的韩家少夫人，有合卺双贴、祖宗祠堂为正！这是你能随便说的话吗？”又喝向苏婉清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你家少夫人身体有些不舒服，还不扶她下去休息，跟着胡闹做什么？！”

他的气场狠厉，锦瑟还好，苗燕却向后退了两步。但也就是两步而已，苗燕和锦瑟平静如初，一句话没有说，也没有遵照他的意思去劝说苏婉清。

苏婉清道，“我没有胡闹，韩家容不下我，难道我非要等到我的命被你们害死再走吗？当然，我知道，苏家和韩家的联姻，对你们有好处，你当然舍不得这门婚事。想必我父亲他们也舍不得这场婚事。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真的不用赶尽杀绝，再让我死一次吧？”

她看向旁边一个战战兢兢的丫鬟，“去请韩家各位老爷宗主都过来吧，给我和你家少爷见个证，我没法再在这样的韩家待下去了。韩少夫人？我担当不起的。”

那丫鬟惶恐，又听韩靖然厉声，“谁敢动！”

苏婉清当即从发上拔下一根簪子，在手腕上轻轻一划，鲜血就流下来了，身后两个贴身丫鬟一声惊呼，苗燕更是扑上来，抓住她受伤的手腕，慌慌张张道，“小姐！”

韩靖然脸色难看，瞪着苏婉清。

苏婉清的手在垂着鲜血，她当然感觉不到痛苦，只拿着那根尖锐的簪子玩耍，淡声，“不去吗？那也没关系，反正韩少爷要的，不就是我这条命吗？留在这里，也不错。”

“我什么时候要过你的命了？”韩靖然怒声质问，他本想和她好好说话，日后好好过正常夫妻的生活，奈何她这般不配合，竟然在庭院中当着这么多的下人面威胁他。

可是韩靖然又了解苏婉清的脾气，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逼她做什么，你完全不能强迫她。

韩靖然只要尽量忍着自己的脾气，耐心柔声劝，“婉清，你流了产，我和你一样伤心。但这只是一场意外，我们不能因为这个意外就停滞不前。你应该好好休养身体，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苏婉清道，“还有孩子？你的两个孩子，好像都没了吧。”

“……苏婉清！”韩靖然咬牙切齿，胸腔似被重重一锤，逼得他脸色煞白。

没错，他的两个孩子，都没留下来。当日夏可唯的流产，就已经让她伤了神。现在，婉清的孩子也没了。他不是不难过，他只是还没来得及伤心，就被苏婉清逼着要和离，伤感被怒火给吓走了。

苗燕和锦瑟对视一眼，眼中写着同样的表情：我就知道会这样，以小姐现在的状态，那张嘴开口，杀人于无形，她还完全没觉悟。以前的小姐嘴就很厉害，但好歹知道控制，现在是完全不控制。踩着你的七寸，你哪里痛，她就专捻哪里。

苏婉清道，“短短几个月，你就两个孩子都没了。而我嫁给你十年，你也无出。我看这说不定是你的报应，阴鸷伤多了，老天要断你的子孙命。”

“这是你该说的话吗？你放肆，好大的胆子！”韩靖然走上来，要拉她，“跟我回房，我……”

苏婉清手中的簪子抵在脖颈出，那张嫣红小嘴一张一合，说出的话又冷淡，又尖锐，又伤人，“你碰我一下，我就死在这里。韩少爷你孩子都没了，不会想让自己的正妻死在你家吧？我可是堂堂正正地从大门走进来的。”若是不能回去，外人怎么看韩家，就有待商榷了。

韩靖然不敢再走一步了，他实在怕极了苏婉清这个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永远不能反驳我的脾气。以前她还有情绪变化，而现在她就是一座冰山，冷冷淡淡地往你心口那么一戳。你就像在唱独角戏一样，还不能碰她。

“婉清……”韩靖然有些哀求地看着她，“有什么事，你可以私下里跟我商量。”

苏婉清撇了撇头，“私下里我们商量过很多次，一点用都没有。现在，我们的事情，来公公正正地解决吧。韩靖然，和离吧。”

“绝不！”

苏婉清点头，“那还是请人去找各位韩家长辈吧。”

“……”事情又回到了一开始的样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