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锦瑟为怕苏婉清生疑，还振振有词地给自己找了借口来，“小姐的想法，日来都是极为有道理的。好多事情小姐以前不多说，总是说日后我们会明白。总不至于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小姐还要瞒着我们吧？快告诉我当时都是怎么想的。”

苏婉清很无聊地看她一眼，“我是没感觉了，可我不是失忆了。你真的不用把我以前做过的事拿出来问我。”

锦瑟被她堵得一滞，却偏偏笑道，“小姐这话说得，像是我不安好心似的！小姐自然不是失忆了，只是我们要聊以前的事情，总是要配合一下嘛。总不能我叽叽哇哇地说个不停，小姐你听地打哈欠吧？”

似乎还就是为了配合她这句话，在她最后一个字音落了的时候，苏婉清长长打了个哈欠。一时间，气氛紧张，锦瑟僵硬了脸色，看着苏婉清。苏婉清眨眨眼，面上终于出现了难得的尴尬表情。虽然她是没感觉了，可是她不是傻子，她知道锦瑟现在很生气。锦瑟为了陪她，聊了那么多，她竟是顺着她的话，真真打了个哈欠，这不就是说很无聊吗？可是事实上，就是很无聊啊。

锦瑟很明显不是擅长言辞的人，说的这些东西真的怪没意思的，怎么能怪她听不进去呢？

苏婉清只好笑了笑，“看，我挺配合你的，哪里像你说的那样不配合了？”

锦瑟板着脸，胸中堵着一口气，也自觉得很是不自在。看苏婉清开口，想着苏婉清是给她找台阶下，便也顺着话，说了下去，“怎么就配合我了？”她是说着这样的话，但因为心里头的不舒服，口气仍然硬邦邦的。

苏婉清自是装作没听出来，又是笑了笑，“你刚说我打哈欠，我不就打了哈欠吗？”

锦瑟被她逗笑，伸手指着她，娇声道，“真不愧是婉清小姐，真是让人没法说……”她笑着笑着，眼中却又慢慢染上伤感。因为她知道这些笑声不过是强作开心。你看，苏婉清捂着嘴，又在忍受第二个哈欠了。

苏婉清觉得她们两个之间的话题很没意思，而且她已经出口赶她出去一次了，锦瑟硬是赖在这里当做没听见，苏婉清便也没有再接着赶她。但苏婉清虽然没再接着赶她了，她的神色语言，无不说明，她对这一切，觉得很无聊。

很无聊么？

什么时候起，苏婉清能和自己的丫鬟侃侃而谈的过去已经消失不见。主人和仆人相对而坐，却无话可说。那主人，更是毫不掩饰对丫鬟的厌烦，这种神色，真是何等地伤感情。

可是，好歹，锦瑟不是苗燕那样脆弱的人，不至于被苏婉清两三句话给打败，给打发。想必就是因为这样，苏婉清也才懒得说锦瑟吧。

锦瑟苦笑一下，也不由不顺着苏婉清的意思换了话题，“为了韩家的名声着想，韩靖然不一定愿意放小姐走呢。不知道小姐这么聪明，打算怎么做，让他乖乖放小姐你走呢？”

苏婉清知道，这个丫鬟是死命要留在这里陪她了，赶都赶不走，她只能说，“我腹中胎儿的尸体，再加上我疲惫伤心的模样，再加上难看的情形，许多人等着看笑话，估计也差不多了。”

锦瑟诧异地看着她，面色越发怪异。

苏婉清耸耸肩。

锦瑟神色古怪道，“疲惫伤心？”你不是没感觉了吗？

苏婉清白眼一翻，“我说了多少次，我只是没感觉，我不是变成傻子！我还是知道如果我流产了，我是应该伤心的。如果我一直被韩家人所害，我是需要伤心的。如果我的命都被人谋夺，我更需要伤心。我这么伤心地去要和离，再有周围人推波助澜，韩靖然这个更看重面子的人，想必就会写放妻书了。看到人这样伤心，所有的东西，都是很容易动心谅解的。他毕竟做了那样的事，已经很对不起我了。至于苏家那里……唔，暂时还不需要我想办法。”她默然，在这个时候，她可不想把自己的情形和那里商量一下。

虽然都是一样的法子，都是一样的哭哭啼啼，虽然笃定苏大人和苏砚厅肯定会站在自己这边，可是那都需要她伤神一阵子，才能达到那个目的。而苏婉清现在觉得很累，她懒得伤神。她甚至在想，跪在地上抱着苏大人的大腿哭，她哭不出来，也想不起来什么伤心事，到时该怎么解决？还能不能再憋出一口血吐出来？唔，这也是个问题啊，好烦。

这就是因为她要报仇……为什么非要报仇啊？孩子不是已经流掉了吗？难道报仇了，那个孩子就会死而复生？韩靖然和夏可唯是对不起她，可是对不起的是以前的她，以后只要不让那两个人晃在自己眼皮底下，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的吧？哎，这样确实没什么啊，很正常啊。你看各种各样的书上，不都写的清楚明白的，要宽大仁爱，有一颗宽容的胸怀。

不如她就不要计较那些事了，随便吧……

打住打住！

苏婉清脑中有根神经在提醒她，不能再这么想下去了。再这么引申下去，她会觉得活着也没啥意思的。

这些想法，她一时也糊涂了，不知道是对的还是错的……可是她总记得，自己神志清醒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我一定要报仇！她昏迷不醒时，不想醒过来时，也就是因为这个信念支撑着，才能从黑暗中醒过来。她现在所有的一切动力，都是让那些欺负她的人从此付出代价。

如果她什么都不做了，这醒来，不就很没意思吗？她干嘛变成这样，不都成了空话题吗？

她不能这样想的。

而且，她自己不是也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要忘了以前的苏婉清，以前苏婉清决定的事，尽量不要随便改变以前的主意。她总是知道的，她以前想做的事，虽然现在不想做了，可是以后说不定还是想做的。

你说，人的一生，活着这么累。生亦何欢，死亦何悲呀，有什么劲儿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