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无论是听依还是若晴,都是听不出温雅墨的言外之意的。不说是她们了,就是换做一个大臣,温雅墨来跟你聊天,也能不动声色的,从你嘴里,把她想知道的分析出来。除非你是哑巴,或者一声不吭,让温雅墨没法从你嘴里知道她想要的东西。但即使是这样,温雅墨也会有别的手段来对付你。
若晴放在普通女子中,也算是心机深沉、很聪明的了,但和温雅墨一比,完全不是对手。
苏婉清原先怀疑,宫里头派听依和若晴到韩府,是为了监视韩家。现在看来,她多虑了。这个可能,恐怕韩靖然和证实过了,因为听依和若晴并没有问题,韩靖然才敢坦然宠幸她们两个。
却是谁想到,问题在温雅墨这里呢?
温雅墨是把她们两个派到韩家监视去了!可是就连听依和若晴自己都不知道她们在韩家的目的,就是为了监视韩家。然后每一次回宫,在闲聊中,就把温雅墨想知道的讯息,说了出去。
这些东西,在前几天,听依和若晴无意中说到温雅墨很喜爱她们两个、是看在她的面子上的时候,苏婉清就觉得不对劲了。因为温雅墨不是那样念旧的人,和她关系好也不到那个地步。今日进宫,苏婉清是想拐弯抹角地探知一番,温雅墨到底在做什么。然后,不巧,自己进宫晚了些,遇上了温雅墨接见听依和若晴,然后探知了温雅墨的秘密。
那么,温雅墨是替圣上在监视韩家呢,还是替太子监视呢?
这就耐人寻味了啊。
苏婉清在后头慢慢想着这些事,闭着眼,外面有宫女静静伺候着,也没有人打扰。一会儿,温雅墨过来了,温温笑,“知道你要进宫,我扫榻相迎,可没想到你就进宫的这么晚,我只好先处理我的事儿了。好不容易忙完了,婉清没有等得不耐烦吧。”
苏婉清睁开眼,看到她笑盈盈地坐在自己身边,耳边的琉璃银色耳坠轻轻晃动,衬得对面美人儿是唇红齿白,惊艳无比。她忍不住笑,带些嘲讽,“我要是不耐烦了,你该当如何?怎么罚自己?”
温雅墨愕然,失笑,“你这张嘴呀!”点点她的额头,“就不许我客气客气?”
苏婉清笑,“我就知道你没诚意呢。”
温雅墨淡淡道,“没诚意就不请你来这里了,大冷的天,让你到外头冻着去,看你敢说我不好。”
苏婉清笑,“哟,温姑娘发威了呢,谁怕似的!我可是孕妇呢,又是你多年好友,你真就那么忍心欺负我?”
两个人插科打诨,说说笑笑,气氛好得不得了。锦瑟和苗燕,还有温雅墨身边的那些宫女,都已经出去了,把空间留给她们两个人。温雅墨说得好,让旁人下去歇息歇息,她和好姐妹说话也自在些。
苏婉清不吭声,拿起牙签扎果子吃,只笑嘻嘻地看着温雅墨:是自在些呢,还是说的什么话怕被人偷听了去?
温雅墨无奈,“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你呢。”
苏婉清懒洋洋道,“有什么需要瞒我的呢?我可是不事生产的主儿呢,想必你也知道,现在,我连管家都不肯了。我呀,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生个乖孩子,好好疼她。”
温雅墨羡慕地望着她,“能有机会怀孕,真好呢。”
“哦,羡慕啊?”苏婉清抿唇,剜她一眼,“你也行。”
“自然,”温雅墨点头,“却还不是时候呢。”
“那到什么时候?你老死宫中的时候吗?温姑娘会做事不给自己留条后路,我可不信啊不信。”苏婉清摇着手指头,玩笑。
温雅墨叹口气,惆怅道,“你现在真是一心一意地生孩子,什么都不管了。留我一个人千难万难,自己烦恼啊。”
苏婉清想了想,温声问,“烦恼什么?人生除死,无大事。到了那时候再烦恼吧。”
“人生除死,无大事。”温雅墨在嘴里念叨两句,竟也慢慢噙了笑,“说的真好。”看向苏婉清,低声,“太子殿下最近,在忙着选太子妃呢。”
“哦,陛下快不行了吗?”苏婉清随口道,看温雅墨静静看着她,才想起自己说了什么,忙看四周。
温雅墨道,“没有人听,放心。”
苏婉清尴尬一笑。
温雅墨无奈道,“你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和最大的毛病,都是太聪明了。太聪明了,虽然平时藏拙,但总是不经意间,就让人发现你什么都知道。”
苏婉清只笑不说话,这个毛病,她也发现了。就像和燕归鸣聊天时,偶尔聊着聊着心不在焉了,随口就把什么话说出来,能把对方吓一跳。
温雅墨继续道,“你就是说‘哦,温雅墨,你嫉妒了啊’什么的,都比直接甩出一句‘陛下快不行了吗’来的好啊。”摇摇头,看她,“我原先还怕你进了宫,跟我抢饭碗,现在却觉得,完全没必要担心。就你做事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进了宫也会给自己找一堆麻烦的。”
苏婉清眯眼:她进宫?她怎么会进宫呢?
想了想,“你是说苏曼?”
温雅墨尴尬地看着她,“能不能不要表现的这样‘我什么都知道,我就是不说,等着你送上来’啊?”
苏婉清拍拍她的肩,神色认真起来,不再那么漫不经心了,“我想,我和我爹,都希望苏曼在外头嫁人,能小小助到苏家就好。可是她娘的意思,可能是进宫当娘娘。圣上既然已经……嗯,可能就打太子殿下的主意了吧。不过听你这话,好像你更希望苏曼进宫,顶替你的位置?”
温雅墨垂头,“我侍奉圣上十年,我不愿意在新一代的君主上台后,继续侍奉下去。”
“求恩典啊。”
“如果是太子上位……”温雅墨默默看着苏婉清。
“啊,呃,当然,”苏婉清明白了,如果是太子上位的话,温雅墨知道太多太子的秘密,太子是不会放人的。她捏捏眉心,“你们怎么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啊。”
温雅墨白她,“好像你不复杂似的,和燕归鸣……哼哼。”没有明说,意思很明显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