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荣左右瞅瞅两个可爱的小外孙,还有一脸期盼的暗香,心中犹豫不绝。她已经入宫一个多时辰,那个人肯定已经知道了,再留下去,只怕会惹恼了她,反倒来寻香儿的麻烦。
“姨娘就留下来吧,朕已经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来景花苑打扰。姨娘可以和暗香妹妹好好享受这里的宁静,卧席长谈。”冷傲青似乎一眼便将李秋荣的深屡看穿,淡淡的开口道。
李秋荣听完,面色稍有和缓,垂首望了望两个可爱的小外孙,又瞧了眼暗香,脸上在终于绽放笑容的点点头。
怜香和天佑听见外婆说要留下来,都高兴的又蹦又跳的,拍手欢呼。暗香长长的舒一口气,绷紧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两个小家伙倒是深得娘亲的心。看来,若是日后娘亲又以要等待、赎罪的话来回绝她,倒是可以派两个小家伙出场,再加上她,一定可以说服娘亲跟他们回去的。
这一夜,冷傲青没有留下来陪他们用晚膳,却叫御膳房的人做了满桌子她和娘亲的最爱,加上有了天佑和怜香,这一顿饭吃得格外香。
夜里,二人一道哄着天佑和怜香睡下,才回了自己的卧房,褪下衣衫,只着了轻纱薄底,躺下。聊了半夜,才渐渐的睡去。
梦里,暗香又回到了七年年前,那个单纯的自己,挎着小背篮,满山的为娘亲寻找去头疾的草药。野外,和风阵阵,春草绵绵,鹰翔鸟叫,蝶飞轻舞,一片祥和,然后,她遇见了狼——
这一次,却没有往常那样激抗的情绪,一切都好似柔柔的春风拂过脸颊一般,那样的自然,就像一片轻柔的叶子落入平静的湖面,只浮起一圈圈渐渐变小最终消失不见的涟漪。
再醒来时,暗香发现自己多年来的心结,已经不再刺人,而是变成一颗光滑的石子,在洪流之中,反而温暖人心。
这些年,兜兜转转,原来总逃不过,这个叫命也是缘的东西。
再一次回到冷府,父亲冷天霸,还有他几房的姨娘都出来夹道迎接。她的几个姐姐们这几年都已经陆续出阁,只剩一个二哥,站在众人之中,还能叫暗香感觉一丝温暖。
这个家,除了西厢房,再没有让她感觉温暖和熟悉的地方了。
几年不见,爹爹和几位当年风韵犹存的姨娘们,都已经见老,脸上再也藏不住岁月的秘密。见了她,一味的谄媚而笑,嘘寒问暖,这样虚假的面孔,倒让人看了心烦。
当年除了六哥和二哥,府上还有谁会关心她们西厢房的人?
暗香不会持宠而骄,更不是睚眦必报之人。五年的时间,已经教她淡忘了许多事,自然不会故意去为难姨娘们。也教她懂得了一个已作人妇的女人,身上肩负的担子有多沉重,心中却更是怨恨她的爹爹。
是他,抛弃了为夫为父应尽的责任,让娘亲在这些年里,吃尽了苦头。
因此,不论爹爹对她怎样的和颜欢笑,她始终不正眼看他,搭理他。年幼时的她,那样的渴望父爱,可是他却吝惜的不肯给予分毫。如今,她飞上枝头,他便作这样可笑的举动,况且是在过了需要父爱的年龄,她,已经不稀罕了。
“香儿,刚才你不应该这样对待你爹爹的。”
回到西厢房又见了徐妈之后,李秋荣才幽幽开口道。眸中隐着一层深深的寒意。
顾及到安全,天佑和怜香都没有跟过来,只留在宫中由弄月和喜儿带着。这一刻,显得特别的宁静,窗外风吹草动的沙沙声也能听见,她的声音就像由天边传来一般,卷着悠远一路的泥尘。
“为什么?”
暗香不明白的瞧着一脸沧桑的娘亲,有些愤然道:“这二十几年来,爹爹有好好的照顾咱们吗?看见其她的姨娘姐们欺负我们,他可曾没有站出来为我们说过一句好话?便是寻常百姓家,娶妻生儿,做丈夫的也必会让自己的妻儿吃饱穿暖,可是我们生在这样的大户人家,却过着比寻常人家还贫穷的生活。这不都怪他吗?他从来没有尽过一个做丈夫做父亲的责任,我们又何必去履行妻女的职责!”
“香儿,你错了。”
李秋荣第一次看见女儿这样凄愤的神情,心中一恸,抚摸着她的手,像是在抚平她心底的波浪一般,柔声道。
“你爹爹,也是有他苦衷的。”
“什么苦衷?难道一个家财万贯的人,会没有能力抚养自己的妻女?”樱红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对于爹爹这样的商人,会有抚养能力上的苦衷。娘亲这样说,不过是为了自我安慰罢了。
李秋荣望着暗香,灰黑的眸中凄凄之色暗涌,沉沉的叹了口气,道:“如今香儿你已经长大,为人母,娘亲也不该对你有所隐瞒了。”她眸底,颜色更沉,像是鼓起勇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继续道:
“香儿还记得容姨曾经骂娘亲是**妓女的话吗?”
暗香身子一震,眼底桑海掠过,呼吸也变得沉重。
容姨的话,她怎么会忘记!那一次,不知容姨找娘亲谈了些什么,将娘亲气得昏过去,为了治病,她才上山去采药,才发生后来这许多的事。
“你容姨说得没错,娘亲曾经,确实是这里醉红楼当红的卖笑妓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