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抬头看了珍珠一眼,许是因为早上越泽跑掉的关系,他的神情有点黑,顿了顿,简单的说了点面上的话:"珍珠,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的新家,你要孝顺父母,关爱兄弟姐妹。要彼此像一家人一样。"
珍珠正了正色,向他行了礼,"是。"
这时候,婆婆进了门来,热情的招呼她盛饭吃。珍珠有点不适应,又不敢表露,只得悄悄的在一旁注视着婆婆的举动,慢慢学着这里的习惯。等到她刚把饭端到桌案上,坐在对面的靖影放下了筷子,抬起头来,珍珠蓦地看到了他的眼睛,明亮的如同天上的星。他却没有看她,眼帘轻眨了一下,淡淡的神情没有喜悲,仿佛独自置身于一个牢笼。他站起身来,说是自然却很疏离地撤了一步,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转身,脚步缓慢却也是笃定地走出了房门。
婆婆在珍珠身边坐下,低声说了句:"靖影这孩子喜静。"
珍珠没有吭声。奇怪,生在这样的家庭,不该每天挂着笑脸欢蹦乱跳的生活吗?为什么吊着一张脸好似爹娘都欠了他的钱。
饭后,婆婆招呼珍珠跟着她一同做家务,一楼有两处空屋,是关牲口的地方,现在这些牲口都被赶出了栏,需要把里面打扫一下,铺上新的干草。这活儿对珍珠来说相当困难,她从小是在城里长大,还没有做过这种活儿。
婆婆看她一脸不耐烦,轻轻叹了口气,说:"你要从现在起,忘记你是姑娘的身份,以后你是我们家的媳妇儿。我们女人要操持一切的家务,下地干活,上山砍柴。你刚进门,这几天可是多休息一下,不用出门。阿妈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是请原谅我们越泽,给他一点时间。今早傲雪已经去牧场了,下午翔宇就会回来。这个月,就让翔宇来照顾你,一个月后,你阿爸一定会将越泽拉回来,你在家安心等着就是。"
珍珠有点怔怔地看着她,她一脸的忧愁,好像有化不开的心烦事,她有点不懂,虽然新郎跑了,跑就跑了,但是,干吗非要再找个弟弟照顾她?想着,她扑哧一笑,"娘,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牧场里需要翔宇,不用叫他回来。"
婆婆蓦地转过头,异常诧异地看了她一会儿,最后不悦的收了目光,继续去整理干草,声音有点生硬,"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珍珠顿了顿,不知道自己这客套话哪里说的不对了,婆婆好像瞬间就变得有威严一样,她不敢再说话了。
珍珠自问她不是个娇生惯养的孩子,可是这才一天下来,就累得腰酸腿疼。这还没有婆婆说的下地干活呢,若是再让她跑山上晃一圈,指不定得脱几层皮下来。想着想着,一张脸拉得老长。
红艳的太阳渐渐落下山去,半边天空的云霞被染成金红,异常鲜艳美丽。
院门打开,珍珠应声抬头,就见一个男人,身披着橙色的霞光,大踏步的走进门来,他的身后,是一大片的绿草原。
男人看见她,步子放缓,一双细长的眼睛略显羞涩的打量了她片刻,原本微锁的宇眉蓦地一展,露出一个纯然喜悦的笑容。
珍珠也着实愣了,心头紧绷的弦仿佛在这一瞬间,嘣的一声散开了。对,就是这样,这一大天她都被阴沉沉的气氛压抑着,心情郁闷着,直到遇见了这样灿烂的笑容。
不自觉的,她也绽开笑颜,抬起手拭了拭额角的细汗。
男人对着她如烟的笑容,目光中迅速闪过一丝迷离。随即,他回神,轻轻向珍珠点了点头,脸颊上飞起了一个可疑的红晕,沙沙的声音像风吹起树叶,"你辛苦了。"
珍珠也连忙回礼,虽然心里很想说确实很辛苦,但也只得说:"不辛苦。"好违心啊。再抬头,她看着他,很清秀的脸庞,身材修长,温润如玉的气质。这样的男子让人很安心。
男人目光中渐露惊喜,他没有想到,原本忧心忡忡的回家,却会看到这么充满着灵动的女子。在这个傍晚,她抬着手擦着汗,脸庞红扑扑,一身崭新清新的衣裳,披着红澄澄的霞光,影子长长的,美极了,这是他这辈子看到的最美的画面。
低下头,从她手中夺去扫帚,他柔声说:"你累了,给我吧。"
珍珠仓惶的摇头,"不必了,你在牧场也很辛苦,家里的小事应该有女人来做。"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猜出了他是老二翔宇,这个男子,给她的印象很好,温和老实,将来一定是个好丈夫。
正屋里走出来婆婆,看到翔宇,苦愁的脸上才略显出一些轻松,她走上前,无言地拍了拍翔宇的肩膀。
"阿妈,不要担心。"翔宇安慰地说了句,婆婆充满慈爱和希冀地看了他一眼,再转头看向珍珠,脸上露出亲和的笑容,然后,便走开了。
"不要难过,我们会好好对你的。"听耳边传来翔宇清清浅浅的声音,珍珠回头去望,这男人已低下了头,腼腆又紧张的模样,教人心生爱怜。珍珠暗暗一笑,总算有一个性情温和的正常男人了,那两个,老大怪异臭屁,老三又清冷傲然,如果都像翔宇这般好相处就太好了。
许是见珍珠老看他,他有点不安的回看她一眼,又羞又忧的眼神,细长的眼睛竟流露出一丝妩媚。珍珠怔了怔,心里突然有点怪怪的,干笑了笑,转开脸,继续忙手上的活儿。或者,她是家里的新成员,那么在大家眼里会显得新奇,难免多看上几眼,这也在情理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