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靖影的脸色也拉得紧紧的,他鄙夷的轻笑着,道:"大哥,你还真是天真,这女人要害珍珠,是迟早的事。你还真以为是巧合吗?不管珍珠最后是不是没事,可她要害珍珠的心千真万确,现在珍珠没事,就可以免她的罪吗?如果珍珠要是死了呢?大哥你拿什么还我的妻子?她可能对你没那么重要,可是我不行,她是我的命根子。一想到她差点死在这女人手上,我恨不得将这女人碎尸万段!"
越泽惊怔的看着靖影渐渐赤红的眼,心下,也有些骇然了。他一直避开的,以为塔娜不是设下阴谋害珍珠的,以为她不是真的那么狠毒,只是一直迷了心窍,可是事到如今,他还能为她辩什么,算了。死都死了,埋了她也埋去他们曾经的一切。叹了口气,他又继续捡起刀子,继续挖坑。
靖影却是不能淡定了,一双薄唇都在轻轻颤动。"就在刚才,大哥还在被她蛊惑,她说的那些话,大哥动摇了吧。大哥风风雨雨这些年,精明算尽,怎么在一个破女人面前这般弱智呢?我真是想不通,大哥居然会被这个女人耍得团团转,就连犯这么大的罪过,她都能让大哥对她不灭旧情,真不知道是她太狡猾,还是大哥太惯女人,说实话,你们还真像是一对。"
越泽的脸色由青变白,由白变紫,呼吸也越来越重,眼睛都开始赤红,"你说完了吗?"
"没有。"靖影冷哼一声,"我要说的,这一夜都说不完,但是我担心珍珠,要怎么处置她,你看着办吧,反正一个死人,我也没兴趣管。"说着,靖影拉了马绳,就要往回走。
越泽眼睛里迅速升起刺痛,接连着他的脸都有点扭曲,似费了极大的努力,他才紧握着刀柄,咬着牙,一点一点的开口,"你不是我,又怎么了解我的痛苦。十一年来,我用我的双腿在马帮的路上走出一条条商路,留下了不计其数的脚印。这其间的艰辛,你怎么可能体会?"
靖影的身子绷直了,一点点回过头来,脸上是淡漠和茫然的神情。
"你从小生长在阿妈的膝下,吃饱穿暖,你没有走过荒芜的沙漠,没有穿过野兽纵横的森林,爬山,趟河,你都没有经历过。你不知道在沙漠中饥渴的滋味,被风沙掩埋时的恐惧,你没有试过在荒山中迷路的无助,掉进冰河里时的绝望。你身上没有和野兽搏斗时留下的伤疤,你没有尝过生意失败时的心灰意冷。多少次与死亡擦肩,多少次几乎被艰难压跨,多少次想要放弃这种生活,多少次想逃避自己的责任。多少次,觉得生存没有意义..."
"因为是家里的大哥,我肩膀上有着你们想像不到的重担。"越泽的脸上露出凄苦之色,他吁了口气,轻摇了摇头,苦笑,"不管家里长辈为我娶的是谁,我没有权力拒绝,必须要娶,所有人都看着我,家族的兴旺都在我的肩上。你们三个,翔宇或是傲雪,都可以选择逃避,甚至单过,可是我有机会吗?我没有。我是这个家里的兄长,我必须按部就班的听从长辈的安排。"
"大哥的意思,是娶珍珠不甘心吗?"靖影淡淡然地说,"那么大哥可以自由的走,反正你在商号,她回家,以后可以各不相干。"
越泽抬起眼睛,红红的眼眶里都是泪光,"我承认开始是我不好,我冷落了珍珠,给了她难堪,一半是因为我心情烦闷,一半是因为起初并不喜欢她。"
"主要的原因是这个死女人吧。"靖影轻轻笑。
越泽的目光硬生生挪到地上的塔娜身上,她的眼睛还睁的大大的,满脸的惊恐和不甘,越泽的心一丝丝的牵动,抽痛。他抬起手,将她的眼睛合上,"她救过我的命,不止一次,在我还是个莽撞少年碰得头破血流时,是她在我身边教我,保护我,那些风餐雨露的日子,是她给了我温暖和呵护。我知道她在你的眼里,是十恶不赦的女人,可是她毕竟给过我无法抹去的庇护。就算阿妈再疼爱我,可是她并不在我身边啊,在我生病受伤时,阿妈不能安慰照顾我,我痛苦孤独时,阿妈也不能抱抱我。
不管塔娜对我所做的一切是真心还是假意,可她确确实实给过我在当时任何人都给不了的关心爱护,我才得已度过一次次的难关。如今,我也看得到她的野心,我也失望和痛苦,可我更多的只有无奈。你没有过感觉的人,你可以杀的痛快,但是我怎么可以。是,她害珍珠,她残忍恶毒,她变得可怕。我也恨她。如果是别人这样害珍珠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
靖影,我说这些,不是向你倒苦水,不是埋怨你不是要为自己辩解什么,我只想让你体谅,最后一次,让我送她最后一步,将她安妥埋葬,仅此而已。"越泽说完,吸了口气,他的手下已挖了一个大坑,他还在继续挖,满手的血和土,"你赶紧回去吧,珍珠一个人在客栈,大家都不放心。"
靖影静静的看着他,面上没有表情,眼睛里一片复杂幽深。
一阵静默。
"大哥只考虑过自己,有没有想过珍珠。"靖影沉沉的开口,眸子缩了缩,一缕刺痛不经意间划过。"你无奈你无助你辛苦你愤怒,你发泄完了将她扔在家里,你可以任性可以忤逆,但是她只能生生承受。"
越泽一皱眉头,"我承认之前是我错了,我已经在弥补。"
"可你补了什么?只有更深的伤害。"靖影恨恨地咬牙说着,脸上挂着凄迷的盈笑,"你还不如继续不管她,不让她对你再有一丝情义,她已经要忘记你,可是你却又将她牵入一场劫难,在身体和心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