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鸟儿飞上枝头,只不过这个季节没有虫吃。
外头街道上卖炊饼的汉子推着炉子车,漫步在大街小巷,口中伴随着一声声的吆喝。
一些妇人打开房门,将一夜的污秽之物泼到大路上,哈着白气。这天真冷。
客房中温清一下子呆住了。
“就这么少?”在温清的印象中,晋阳近二十万的百姓,如此之多的人家那以身犯险的肯定不会少,谁想统共就那么十家,还分列在各城区。
“催山,你确定?”温清呼必须慎重。
黄催山丝毫不敢大意,用力点点头。他重重的黑眼圈,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一副风尘仆仆的感觉。
“催山,你如何分辨的出的?”温清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范围已经被他划分的这么小了。
“山人自有妙计。”黄催山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他努力做出笑的表情来。
温清看着他,平日里平静的面孔不禁感慨万千。人世间机缘就是如此,一条路走到死尚不知晓的大有人在,而知道寻求帮助的人才最明智。
“你先休息一会儿,晌时我们再动身。”温清把他推回房间,给他吃了些豆沙包子和茶水,微微填报肚子后再给他强行盖上被子让他睡一会儿。
强勉为之反而于事不利。
温清回到自己的客房中没有打扰小姑娘,轻轻的动作洗漱一番,然后束好冬日夹着棉絮的锦袍,推开门出去了。
客房中刚才还熟睡的小姑娘眼睛睁了开来。
温清踢着轻快的步伐踩着木楼梯,来到柜台前,账房先生起的很早,一边捋着八字胡一边点账。
“客官起得早啊。”客房先生脸上堆着笑。
温清走到柜台前,也笑着对他打了个照面。
“回头帮我跟送饭的说一下,每日准时到我房中送饭。”温清酌情说道。
“客官我还以为你不习惯我们客栈的饭呢。”温清从不让小二给自己送饭可能也引起了客栈的注意。
“哈哈,别忘了啊。”温清摆摆手坐在了一旁的木桌上。
自己这些日子还是无法时刻照顾小姑娘,又不能让她自己跑出去,只要每日让店小二上去送饭。
小二端上来一杯热茶,温清小口抿,香茗由苦转甜。
感受着这个过程,时间过的很快,看看外头太阳光线照射的地方,该叫他起来了。
微微呼噜声传来,温清拍了拍黄催山熟睡的脸颊。
“谁......谁!”他条件反射一般猛的坐起,看来在元府过的那三个月生不如死的日子让他变得风声鹤唳了起来。
“啊,公子啊。”黄催山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昨天跑了一夜,那双眼睛很沉重,睡的太死了。
“睡的怎么样?”温清笑着问,他知道像这般放松对后者来说很难得。
黄催山认真的思考了这个问题,“话说回来,我感觉越睡头越疼。”他揉着惺忪的眼睛看着温清。
温清“......”
晋阳城南,坐落着一个名气远播的家族,原因无他,整个晋阳城上好的铁器都是他们家族打造的。据说数十年前中原王朝与北方燕国往来冲突的时候,随着战争的波及、人口的迁徙,很多燕地的能工巧匠都被掳掠到了中原的边疆、晋阳城中。
晋阳城中异族人本就不少,在这个临近北方的边城中原人对来到这里生活的燕人并不反感,渐渐容纳了他们。
随着数十年的繁衍生息,他们发展成了晋阳中颇有名气的家族,世代传承的工匠手艺也让他们的铁器在晋阳城**不应求。
高大的府邸,上面高贵大气的匾额上大书佟府。大门前两只威武雄壮的石狮子伫立,凝视着路过这里的所有人,形成一股无形的威慑力。
从远处看,两个身型模糊的人走近,前面昂然挺胸,后面低腰垂背。
一个蓄着胡须商人模样的富人大摇大摆的走着,身上金丝羽袍。身后跟着一个仆人,紧紧随着他的脚步。
商人抓起佟府大门上的铜环,用力叩响。
一下、两下、三下......
商人不厌其烦,继续敲着。好像里面不开门他就不会停下的劲头。
“嘎吱...”大门从里面被打开,厚重的很。
“敲什么?敲什么!”佟府管家仰着头背着手,满脸肃容。
一个大户人家管家的气场也是不小,两侧簇拥着一众家丁,气势汹汹。
“呦呵,有生意不做,是什么?”商人转头看向仆人。
两个人丝毫不理会面前佟府下人那要撕碎他们的目光。
“报老爷,是傻子。”仆人耿直的很。
佟府那厚厚的木门上一会儿掉落一片木头屑,落在地上,可见年代久远。
“两位远道而来有失远迎,今日佟府不接客也不接单。”管家中规中矩的话听在温清耳中很是阴阳怪气。
商人微笑着的脸没有变化。
“你们这样,立族之根本早已忘记了,还是早早回燕地去吧。”商人似是失望的摇摇头,缓缓转身离去。
这几句话在佟府管家及家丁耳中炸响,不吝于一声惊雷。
“贵客留步,开门待客!”苍老的嗓音从府邸深处传来,管家及众人立刻摆开,让出中间大道。
商人止住前行的步伐,嘴角微微咧开。
“我说吧催山,他们这些人永远却耐不住好奇心的。”温清不着痕迹的对身边化作仆人的黄催山小声说道。
大摇大摆丝毫不减先前,温清脸上的胡须实在是以假乱真,活生生的让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老了二十岁。
亭台楼阁,假山碧池,沿途鹅卵石铺成的一条蜿蜒曲直的小路延伸向院落深处。以打造兵器闻名遐迩的佟府风雅一点都不比那些书香世家少。
佟府家丁带领下,温清二人很快来到了佟府的厅堂面前,气势庄重。
待到温清和黄催山坐定,丫鬟上茶,还不见佟府的族长或者辈份高的人前来商叙。
“公子,看来这佟氏要给我二人来个下马威啊。”黄催山双目凝视着外头,一道极有规律的脚步声从外头愈发的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