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她也不便解释这菜谱的来历,便随口说是宫里流传下来,她偶然得见的。本欲堵住刘师傅的嘴,却不料没几日便传出香榭楼有一道宫廷御膳,一时间酒楼人满为患。
青婵后来得知,一笑了之,暗道倒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青婵出了厨房便遇上锦儿脚步匆匆地朝她走过来,行礼道:“叶小姐,荣娘子着我前来问你,那果子酒可还有剩余的?”
青婵笑着打趣道:“果子酒?可是荣娘子馋了那酒?”
“叶小姐,这我可就不知道了,要说那酒闻着就香,任谁都会馋的。”锦儿掩唇笑道。
青婵便也点点头道:“那酒还有半坛,解馋应是够的。”
正巧青碧走过来,青婵便吩咐道:“青碧,你去取了那半坛果子酒与锦儿姑娘。”
“是,小姐。”青碧点头笑着应道。
说罢,便转身带着锦儿去了库房里抱了那半坛果子酒就去了雅间。
荣娘子正与李婶开怀说着话,见她们二人进来,便笑道:“快将那酒拿过来。”
锦儿依言将那半坛果子酒放在雕刻精细的花纹繁复的木桌上,笑道:“刚刚叶小姐还说荣娘子是不是馋酒了,现在瞧着,叶小姐倒也没说错。”
荣娘子听了,佯怒笑骂道:“你这丫头倒忘了谁是你主子,和着小婵一同打趣我。”
锦儿忙讨饶道:“荣娘子,婢子怎敢忘了?您饶了我吧,就看着我跑腿要来这半坛果子酒的份上。”说罢,自个儿也忍不住掩唇偷笑了,哪有半分害怕的模样。
荣娘子笑笑摆手道:“你且下去告诉小婵丫头,日后我这馋酒了就来找她,让她给我解馋。”
李婶早就笑得眼泪直流,这时方才拿手绢抹了眼角,笑道:“这酒也是小婵闲来无事自个儿琢磨酿制的,我本以为她闹着玩,却不料还真让她酿出来了。果真是个有天赋的。”
静坐一旁看着这幕的牧云亭听了这话,目光微闪,稍纵即逝。
荣娘子点头笑道:“小婵对于吃食一向有天赋。”
“说的是。”李婶点头表示赞同。
荣娘子转头朝牧云亭笑道:“牧大人,尝尝这酒如何?”
“好。”牧云亭微不可见地点头道,站在他身后的随身侍卫便将那坛酒拿过来倒上。
牧云亭细酌一杯,见杯中酒水颜色与寻常酒水不同,微微泛着红色极为好看。待酒水入喉,方觉甘醇爽口,味道也与寻常酒水差异甚远,全无辛辣之味,倒也是极可口的。
荣娘子见他面色,便知对这酒水极满意,便笑道:“牧大人,这果子酒虽可口,但你可不能一人独享,俗话说独乐了不如众乐乐。”
说罢,便摆手让人给她也添上。
牧云亭唇角勾起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并不言语。
李婶忙招呼着牧云亭尝尝桌上的菜色,笑道:“这些菜都是小婵的手艺,那孩子注意颇多,做的菜许多都是我未曾见过的。”
牧云亭目露一丝诧异,心中暗想,却不知那淡然如水的女子竟有这么好的手艺。
响午过后,荣娘子和牧云亭方才先后离去,不少食客见牧大人自酒楼离开方纷纷交头接耳。
“想不到牧大人亲自来这酒楼,想必这酒楼定然有不同之处。”
“这你就没见识了吧,你看连神秘莫测的荣娘子都几次三番过来了,这酒楼肯定不凡。”
“这倒也是。”
……
听着这些言语,柳槐安摇头直笑不语,心中一直暗暗分析着牧云亭来此处的缘由,多年前的交集想必此事他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也是,他不是也忘了以前吗?柳槐安微微自嘲道。
一连几天过去,酒楼生意虽没有刚开张那几日爆满,倒也是生意极好,尤其是李叔亲手蒸的小笼包卖的极好,因而李叔日日忙的手脚不停。李婶看得心疼不已,想帮忙但她又不会蒸包子,想了想便记起青婵之前说的收徒弟的主意,寻思一番,觉得有理,便去寻了青婵拿主意,好好劝劝李叔。
青婵答应下来,这几日都着人在外头物色人选。
这日,孙府再次登门拜访,家里只剩下青婵和青碧二人,李叔李婶去了酒楼,青离和远志则休息几日觉得差不多便回了书院。
不过这次孙府只是来了一个管家,孙老爷和孙夫人都未曾前来。
青婵笑眯眯地看着面前趾高气昂的孙府管家,开口道:“孙管家,不知你来此有何事?”
“哼,明知故问。”孙管家早就不忿青婵不将孙府放在眼里之事,此时边说话语气极差。
“既如此,孙管家请回吧,恕不奉陪。”青婵笑意不减,伸手打算关了院门。
“等等。”孙管家急道。
这回孙老爷着他来办事,命他务必办好了才能回去。
且说那孙老爷,那日回了孙家,心中虽气愤青婵的狮子大开口,但奈何是自家女儿犯错在先,叫人家寻了错处,他又能如何?
虽则孙府财大势大,但孙书瑶是被关在县衙,且县老爷发话求得李家原谅才能放回女儿。他自不会在李家人面前低头,因而那日态度颇有几分傲慢,哪知竟将事情谈崩了。
孙夫人眼见女儿在县衙大牢受苦,日日和她哭诉,心里疼得跟碎了似的,也跟着以泪洗面。
时不时便在孙老员外跟前说着孙书瑶的好话,指着他能心软早日救回自家宝贝女儿。
孙老员外听了,心里也不是个滋味,终究是疼了十几年的女儿,就是厌了,那父女之情却是割舍不掉的。
久而久之,心里便偏了一分。
身为枕边人的怜姨娘自然明白孙老员外的心思,有心助青婵一臂之力,便吹着枕边风道:“老爷,难道六小姐在你心里还抵不过一个酒楼?六小姐这次是犯了大错,但她也知错了不是,总不能一直让她在县衙大牢待着不是?”
“哼,但那叶青婵未免太不将孙府放在眼里,半句妥协的话都没有就将我们请出李家大门。”孙老员外身着中衣靠在床头,重重哼道。
怜姨娘扯过被子掩着玲珑的身子,凑过去,娇笑道:“老爷,何必和一个小辈一般见识,她不懂事,老爷何须生气气着自个儿,气坏了身子多不值。”
孙老员外暗想,跟小辈计较的确有失身份,但想到那汇云楼,心里颇不愿意相送,便道:“不过她所提的那酒楼确是给府里添了不少进项,若就这么拱手送出去,太不划算。”
怜姨娘微微叹气道:“想来那酒楼的确给府里赚了不少银子,但眼下六小姐还在牢里关着,就是有再多的银子,也抵不过六小姐呀。”
“哼,那是她咎由自取。”孙老员外怒道。
怜姨娘见状,便也不再多说,只道:“老爷,您再想想,那酒楼就算赚钱,眼下不也被那新开的香榭楼挤掉不少生意,再这么下去,日后怕也是赚不了多少银子。不若就送李家一个人情,一方面了了上回结下的仇怨,一方面就当是卖荣娘子一个面子。”
孙老爷仔细琢磨这话,微微点头道:“你说的也有理,那酒楼虽赚钱,但总归比不上绸缎的生意。”
又琢磨了半宿,方才搂着怜姨娘沉沉睡去。
怜姨娘睁着灿若星子的眼眸看着头顶的幔帐,微微叹息道,丫头,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次日,孙老员外便派了孙管家前来李家。
于是便有了这一出。
“哦?等什么?”青婵微微笑道。
孙管家微胖的脸上泛起尴尬的微红,“叶姑娘,你该知道我所来为何,老爷命我将地契和房契交予你,这下你能放我家小姐回府了吧。”
青婵微侧着脑袋想了半响,笑着点点头,“那是自然。”
“不过不知协议孙老员外写了没有?”
想到那份孙府不寻李家相关人等麻烦的协议,青婵便问道。
孙管家哼一声,“我家老爷说话算数,自然写了。”
“那就好。”青婵点点头。
说罢,几人便一同去了衙门将那汇云楼过户到青婵名下,盖上官印,手续倒是齐了。
见孙管家迟迟未将协议给她,青婵便轻轻咳一声,道:“孙管家,协议书。”
“哼,小姐还没放出来呢。”孙管家斜了她一眼,道。
青婵见达成目的,心情甚为愉悦,便不与他计较,只朝着他笑。
又惹得孙管家直瞪她。
几人走出大门朝县衙大牢走去,正好碰到周捕头,青婵便笑意盈盈地唤道:“周捕头。”
“小婵姑娘,你则么有空过来?”周捕头笑道。
又瞧见一旁的孙管家,便疑惑道:“孙管家?”
一寻思,便明晓是怎么回事?
悄悄拿眼神示意青婵,拉着她走到一边,问道:“小婵姑娘,你答应放孙书瑶出来?”
“嗯,对。”青婵点点头。
“孙府逼你的?”周捕头试探着问道。但见青婵面带愉悦的模样,却不像是威逼,像是利诱。
“他们拿什么换的?”想了想又问道。
“汇云楼。”
“什么?汇云楼?”周捕头吃惊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