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大顺过来找我,带了不少吃的,我一看全是素食,马上没了胃口。说起来这还得怪大顺他妈,她妈是个虔诚的佛教信徒,不仅自己吃素,还发动全家人一起吃素,害的大顺好好一小伙子瘦的一身排骨我见犹怜,这也就罢了,她竟然教唆大顺规劝他女朋友,也就是无肉不欢的顾小满我吃素。
“哼,笑话,我不吃肉,那干脆叫猫都改吃草好了”我坐在沙发上发牢骚,大顺笑着说:“胡萝卜里边富含维生素C,我妈特意交代叫你多吃的。”
“谢谢令堂好意,本小姐营养过剩着呢。”我想起以前去大顺家时他爸妈那种菜场买菜一样挑剔的眼神,心里边就老大不乐意。
大顺知道我对他家那两位心怀芥蒂,也知道这事儿实在和我没什么相干,想当初我还憋足劲儿表现来着,可是他爸妈就是觉得我一寻常百姓家养出来的姑娘总比不上人家名门淑女,大顺凭什么拒绝大家闺秀们跑出来的橄榄枝独独挑了我这么一朵狗尾巴花,其实说白了,还不是仗着自己家有点小钱就嫌贫爱富。
大顺宽容的笑了笑:“就将就一晚上,明儿个我给你做牛排成不?”
我翻了个白眼:“好好好,就算我肯吃萝卜,那它呢?”
角落里缩着一只睡的死死的猫,下午它昏过去以后我带它去看宠物医生,说是有点感冒,打了一针抱回来,就一直昏睡着,也不肯吃我买回来的猫粮。
“那是什么?”大顺走近了,看了好半天,“狐狸?”
“噗,还狐狸精呢,你那是啥破眼神,它要是只狐狸,那我还是只熊猫呢!”正说着,那只猫悠悠醒来,听懂人话似地朝我看过来,双眼眯起,微微冷笑。
“我说真的,它真是只狐狸,你瞧它这脸型,这尾巴,还有这腰身……”大顺一本正经。
“得了吧你,现在杂交品种多了去了,说不准这就是一只含有日本血统的美国猫和一只含有韩国血统的中国猫异国恋情的结晶。”
那只猫跳起来,愤怒的看着我,有点像正常人被骂了爹娘的反应,大顺兴奋的说:“瞧,它听得懂人话呢。”
“嘿嘿,也不看看是谁养的猫。”
“那不是猫,是狐狸。”大顺又来跟我理论。
“好了好了,是狐狸——以后咱家猫咪就起名叫狐狸,行了吧施雨顺大人?”大顺是个倔脾气,根据以往经验,和他争论,非得大战三百回合方能罢休,俗话说退一步海阔天空,我顾小满宰相肚里能撑船,就不和这没长大的小男人计较。
“它真的是狐狸。”大顺临走时又不甘心的小小声辩驳了一句。
我关上门,抱着臂靠在墙上,问它:“你是狐狸?”
“喵。”
“啧啧,你要是只狐狸,我就是一熊猫。”
“喵,”猫单爪支起下巴,“我学得挺像吧?”年轻男人的声音。
我吓了一挑,“噌噌噌”跑回房间,“幻觉,幻觉。”猫说人话?见鬼了吧。过了好一会儿外面没动静,门悄悄推开一条缝儿,那只猫安然的趴在沙发上,呃,看电视。
我开始疑心刚才听到的不过是八点档电视剧的台词。
电视里某红衣女侠挽了个剑花,空翻60度,猴儿似地窜到白衣大侠面前,剑尖指向男人胸口:“我恨你,你为什么要害死我爹?”
白衣大侠露出一个蒙娜丽莎的微笑,缓缓伸出手,拽住银亮亮的剑身,往自己胸口一戳,番茄汁流出来,糟蹋了上好的衣料子:“你杀了我吧,是我对不起你。”
红衣女人看见番茄汁小脸一白,梨花渐渐带雨:“不,不,不,不要……”
靠,又不是非礼,叫那么大声干嘛?
“换台。”那只猫扭头对我说。
“哈?”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它。
“换台。”它无比不耐烦的说,“这种烂片你也看得下去?”我颤颤巍巍拿起遥控,换到芒果台,正在放《西游记》,白骨精闪亮登场。
我勉强控制住呼吸:“你,你是猫精?”
猫露出个鄙视的表情:“切。”
“你是……”狐狸?
“想知道?”
我猛点头,猫招招爪子:“过来。”我乖乖坐到它跟前去。
“亲我。”猫闭起眼睛,下巴微微扬起来。
“嘎?”
“亲还是不亲?”在我犹豫的瞬间,猫怒了。
“……亲。”得,好奇心战胜一切。嘴唇碰到柔软湿润的东西,正想挪开,忽然听见“砰”的一声,眼前一阵白烟,猫不见了,一个男人温暖的唇瓣噙着我的嘴。
感觉身体里有汩汩细流被他吸走,但是我没法抗拒,好像有人把我和他用50强力胶粘到了一起。
我记得和大顺的初吻。青涩的带着薄荷芳香的吻,KISS之前做准备工作,嚼了整整一包口香糖,腮帮子发疼,但想到这一吻意义重大,是决不能带着大蒜气味的,就义无反顾的一条条拆开,塞到嘴里去。
事实上,大顺很生涩,过程就像吸果冻一样。
但是今晚这个不一样,先不管他是个什么东西,总之接吻的技术是很好很好的。
我是疼醒的。右胳膊酸的要命,像有什么重物压在上头,不情不愿的睁开眼,视线有点朦胧,但不妨碍我辨认出枕在我胳膊上呼呼大睡的是一个男人。
一个非常非常年轻的男人。微微抿起的嘴角有种孩子气的美丽。睫毛很长,柔顺的垂下来,末端微微翘起,纤细,敏感,蝴蝶抖落花粉,只一瞬,梦的碎片掉落尘埃,余下清亮的眼眸与我对视。
“嗨,早安。”不管有什么理由,早起时保持一个好心情是很重要的。
他只看了我一眼,又闭上眼睛,还翻了个身,留一个并不宽阔的肩膀给我。头依然搁在我胳膊上。安之若素。仿佛鄙人胳膊生来就是给他做枕头的。
“我说……”
他背对着我伸出一只手,准确无误的将食指压住我的嘴唇,“别吵。”
“……”
我开始思考自己所面临的处境,很明显,我遇见了奇怪的***,而且对象是个美丽的比我小的男人,年轻,漂亮,有点脱线。
可是他是从哪里来的?
环顾四周,门窗紧闭,排除从外面跑进来的可能。
昨晚记忆中的最后一幕浮现在我眼前——
我和一只猫接吻了,然后然后,就是现在这么一种情况。
一贯的冷静让我继续下面理智的思考——
不知道有没有戴套。不知道会不会怀孕。不知道会不会怀胎十月生下一窝小猫。
男人翻过身来,盯着我:“你脑袋里面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
“嘎?”我挠挠脑袋,“没,我在想早餐吃什么……”
他充满鄙视的看了我一眼,这神情和那只猫没什么两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没,我真没……”我这人的习惯是对方没有抓到确切证据时抵死耍赖。
他冷哼一声:“离我不超过三公分的人类心里面想什么,我听的一清二楚。”
“你你听到什么?”我有点紧张。
“戴套。怀孕。小猫。”他冷静的将我的内心扒光拨尽,我不由自主有种被强迫进行裸奔秀的感觉。
三公分……我丈量着和他之间的距离,倏地抽出胳膊向后退了一公分。
然后“扑通”一声,我掉下去,感觉地板被砸出老大一坑儿。
他“哈哈”大笑起来,眼睛眯的连缝儿都不见。
我感到很挫败,十分挫败,在这只猫面前,简直没有自尊可言。
后悔把你捡回来。真想把你丢出去。我瞪着他在心里怨念啊怨念。
“是‘偷’不是‘捡’,丢?我没把你丢出去已算客气。”
“难道你想鸠占鹊巢?”我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他那双细长的桃花眼盯着我:“这地方我五百年前住过。”
“哈?”人说猫有九条命果然不假,瞧瞧,这老不死的猫。
“我不是猫,熊猫小姐。”他看着我,嘴角慢慢露出笑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