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他(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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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对,可能有六七年的时间,我觉得我被深深地埋藏在这些情绪里面,觉得自己找不到光亮的地方,就像在深深的暗夜里行走,没有坚强的手可以抓到,也没有那种声音(就是那种能够引领着灵魂升华的声音吧),可以让我的心放松下来,比如说,糜废、颓糜,沉身于欲望当中,我有很长的时间是这样子的,甚至于觉得自己已经垮掉了,看不到前面有什么目标,紧紧地抓住身边的能够抓得住的东西,比如说一场小小的快乐,一次小小的奇遇。当然后来我对命运有了更加丰富的想法,以前我是不相信命运的,现在我相信了一点,我认为有的命运是天生的,你生下来就被决定了,你无法脱离它,就像一棵树一样,你想把自己的根斩掉在空中飞翔——做不到,但是人还是有那种想在空中飞的本能的冲动,我还是保留了这种想飞的本能,所以我会不断地割掉自己的根,不断地改变自己。我经常也会痛恨自己,痛恨自己正是因为改变自己的那一种冲动还保留着,这对我是个拯救,它使我没有沦落下去,就像在一个很封闭的井里面感觉到下坠,但是突然之间我会清醒过来,我会奋力地向上,向上飞。

记者:有人说你是一个"酷评家",怀疑你的动机,是不是想靠骂名人来出名什么之类的。

葛:我想我不是的,有人说我对别人很苛刻,其实我对我自己同样也是苛刻的。我很喜欢卢梭,卢梭给了我什么呢?他要我深入到内心深处去,说真话,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哪怕是不好的想法。去年我写了一本研究我自己的书,《我的N种生活》,这是我想做的一件事,把真实的东西展现出来,我要找到真实的自我,我不要活在虚假的空壳子里面。

记者:有没有这种感觉,当你敢于去直面自己,敢于把真实的自己,哪怕是黑暗的一面,呈现出来的时候,你自己就变成了一个特别透明的人,特别的无所畏惧?

葛:是的,我觉得我把自己贡献给了某个信念,那个时候我特别幸福,那时候我在写作进入到了一个无所畏惧的状态,觉得我可以面对一切,自己完全打开了的感觉,那种透明的敞亮的东西,是我一直追求的。

记者:你的这本自传体的小说,为什么叫"N种生活"?

葛:"N"就是说多种,我一个人一体多面,我想让我自己看到自己的多面性,看到我的外表、看到我的皮肉,一直看到我内心深处的魔鬼,我说,我是我自己的魔鬼,我希望这本书有达到这种境界的力量。有一段时间,我会把卢梭的《忏悔录》放在身边,我会模仿他,他是我的精神导师。实际上,写作的时候,我对我自己都会感到恐惧,当我找到我深处的那个东西的时候,包括在我写"情与欲"当中,我还是有隐瞒的,写到那个核的时候,发现我不能去碰它,内心深处这种无比的疼痛感,我过去伤害过的人,生动真切地又来到我的记忆当中的时候,我受不了。

记者:这部《我的N种生活》是不是你个人的一部"忏悔录"呢?

葛:我想是这样,但是我觉得还是有一部分是出于恐惧而写出来的,这可能是自我力量所不能达到的那个部分,精神上有很多失望的东西,有很多颓废的东西,那么,如何医治我自己?我自己既是一个颓废者,同时又要让自己成为颓废者的对立物,在颓废的背景当中把自己挖掘出来。

记者:在我们谈话过程当中,我注意到你一直在使用一个词汇,就是"信念","信念"这个词在我们的谈话当中时不时的就会蹦跳出来,那么,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信念?

葛:信念现在对于我来说是一种朴素的立场,我找到了一个核心的词,叫做"我是农民",我不要那些虚妄的知识分子的立场,过去我多么崇拜钱钟书啊,我花了三四个月的时间读钱钟书的《管锥篇》,读完了以后我觉得毫无收获,不过是一个知识大厦的看门人而已。过去我崇拜那些文学史上的知识分子,我想做一个大学者,大知识分子。不,我现在不要这样,我要做一个本份的农民,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说我自己的话的农民。真的,农民在大地上劳动的时候,他们没有害怕自己的皮肤被晒黑,没有害怕自己汗流浃背,他们脱掉了衣服,只穿一条短裤衩抬石头,他们活得很实在,他们喊出来的口号就像野兽的嚎叫一样。我欣赏这种本真的状态,我把字写在纸上,我要让我的文字象农民的号子一样,像他们抬石头时压抑的吼声一样,让我自己的文字有这种力量,我的信念就是这样子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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