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臣不悦地站起来:"沈少爷,你该知道这里是谁做主。你在我家的茶楼里,打我的朋友,未免太不把我们周家放在眼里。在你手里的是我的堂妹,你最好放开她。"
"哼!你用不着急吼吼地巴结他,他们齐家不就是仗着和楚大帅的那点子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么。你们听清楚了,大帅已经到我家下聘礼了,他要娶我的三妹。以后他就是我们沈家的女婿,他们齐家算个什么东西!"
"哈哈哈!"子洵大笑起来:"你们沈家还真做的出,送自家的女儿去做姨太太!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这该是楚大帅的第七房吧。亏你们祖上在清军入关时誓死抵抗,还颇有气节,现在竟然沦为军部的玩物了。哼,既然如此,我就和你单挑。其他人都是见证,打死无怨!"
若汐听得心怦怦跳,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齐子洵,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说大话!看你的单薄样子,哪里经得起人家几拳?这可怎么好,要不要去报警?可报警真的有用吗,听那姓沈的说,他家好像背景很硬...
她捂着胸口,脑子里一片混乱,突然,门被猛地拉开,一只粗壮的手臂,把她一把拽进门:"少爷,这个女人在门口鬼鬼祟祟的,怎么处置?"
若汐惊慌失措地拼命挣扎:"放,放开我!"她无助地看着子洵,几乎快哭出来了。
子洵的眼里冒出火来,他捏着拳头,恨声大叫道:"沈梦甫,不准你碰她!这是我们男人间的事,和她没有关系!"
"哦,原来这才是岑家的小姐啊。"沈梦甫推开雪兰,嘴角扬起笑意,用手指在若汐的下巴上轻抚了一把:"的确是个美人啊。"
若汐的双手扭不开,一狠心,飞起一脚,就踹在沈梦甫的小腿上:"你这个混蛋!放手!"
沈梦甫退了两步,一愣神,子洵已经抄起旁边的一只大花瓶砸了过去。可惜终究是距离太远,缺了点准头,乒乓一声,只砸在他身边的墙上。沈家的仆从一见,立刻红了眼,一个个卷起袖子,就冲了过来。
抓住若汐的那人,先是张望了一阵,见那边已打得尘土飞扬、一片狼籍,忍不住也推开她,拿起一个凳子就往子洵的头上砸去。
两个女人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一个人刚战战兢兢地说了句:"不要打了!"就听"嘭"的一声,一个人满脸是血的倒在她脚边。
"啊!"她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若汐脸色煞白地站在一边,拼命地张望,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子洵,你可千万不要出事,你可千万不要出事。
她满眼是泪,这才知道,原来齐子洵对于自己,是这么重要的人。
"若汐!"突然一个人冲到她面前,抓住了她的手:"快跟我走!"
"子...子洵!"若汐吓了一大跳,来不及细想,就和他跑下了楼。两边的茶客看齐子洵头上淌着血,衣服也撕破了一大片,都愣在原地。子洵随手抓住一个相熟的伙计:"快点,多找几个人上去,你家少爷叫人打了!"
伙计一听:这还得了?立刻带了七、八个人,咚咚咚地跑上楼去。
子洵一笑,紧抓住若汐的手出了门。他也不叫车,就那么一口气地和她跑了五、六百米,七转八拐地进了一条人迹偏僻的巷子。跑着跑着,若汐恍恍惚惚地,又回到了过去--那时,德哥哥就那么拽着自己的手,拼命地跑,后面有人气急败坏地喊:"抓贼!小畜生回来!",然后是紧追不舍的脚步声,响彻整条巷子。当时,她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德哥哥回过头,冲她叫道:"丫头,快!再过一个巷子,就没事了。"他的脸上,也是这样宽慰的笑意。
"若汐..."子洵停下脚步,一把抱住她:"好了,好了,没事了。"
若汐怔怔地望着他,片刻后,她哭着捶打他:"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啊,学混人打架,打得满头是血...你还有少爷的样子吗?"
子洵的眼里生出异样的温柔,他把若汐的头埋在自己的胸口,轻轻地安慰她:"我没事,姓沈的才有事,我刚才一拳狠狠地砸在他的鼻梁上,咔嚓一声,肯定是断了。"
想到沈梦甫的惨状,他不由得笑起来:"若汐,你信不信,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主动出手。嗯,我上次输给了他,好歹这次没给齐家丢脸。大约,我还是有些天赋的。"
若汐被他哄得破涕为笑,一抬头,又狠狠捶了他一下:"你也不嫌丢人,这种天赋还不如没有的好。"她心疼地掏出手帕,给他擦拭掉脸颊滴下来的血,又把手帕按在他的伤口上。子洵像个听话的孩子似的,只是默不作声地低着头,她的呼吸淡而温暖,让他觉得由衷的舒适、安心。
若汐给他按了一会儿,又打开仔细看了看,似乎只是皮外伤,这才放下心。她撇嘴道:"你还真不仗义,就那么撇下朋友跑了?都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我拉你的时候,就已经占了上风了。后来又叫人上去,不用想,必定是胜了。"子洵得意地扬扬手:"要不是担心你,我定要在那里分出个输赢来。"
若汐叹了口气:"今天闹成这样,爹知道了,可怎么办?"
"打都打了,还能这样?本来就是姓沈的来挑事,难道我还要把脸送上去给他打啊。"子洵鼻子里哼了一声:"他当着我的面轻薄你,就这一条,打死了也是活该。"
若汐愣了愣,然后低下头,挽住他的手:"我们回去吧。你的头上,还是要上点药。"
子洵人生中少有的一次英雄救美,以意气风发开始,垂头丧气结束。齐家明在了解了原委后,虽然尽力平复了此次风波,终究是气愤难平。尤其是看到齐夫人一脸心痛地给子洵上药,更是怒火中烧。
当夜,子洵饭也没吃,就被罚跪在祠堂里。
若汐一个人在床上,怔怔地想了大半夜。到了后半夜,外面起了风,树枝在窗外哗哗地响,风低低地吼着,如有鬼魅,她心里害怕,用被子蒙着头,一动也不敢动。
"子洵..."她几乎要哭出来:不过是一夜,一夜间,她竟已恋上了他的怀抱,习惯了他的味道,喜欢上了他在耳边轻轻的呢喃:"汐儿,我们在一起一辈子,好不好?"
"子洵..."她抚着脸颊的泪,呆呆地望着帐子,突然她坐起来,赤着脚走到衣柜前,猛地拉开:不是这件,不是这件,也不是这件...突然,她的眼睛一亮,一件白色的衣衫就那么明晃晃地挂在那里。她慢慢地伸出手,取下来,抱在怀里。
若汐觉得全身一下子放松下来,带着笑,又爬回床上。她把这件衣衫,轻轻地贴在胸口,闭上眼睛:"子洵,睡吧。"
第二天,若汐小心翼翼地去探口风,齐家明余怒未息,告诉全府上下,谁都不准给子洵送饭,就这样饿他三天。悦然本想给子洵求情,子钧在旁边轻轻地摇头,她只得无奈地闭上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