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清理鱼塘,整堤坝的丁武见齐远之独自走来,心想反正东家也不在,不理他一会儿就该离去了。于是继续低头夯实才填的混着石子的新土。
才将府里两个惹祸端的妾打发掉的齐远之此行并不是为了珍珠,而是来找丁武下战书的。他一人在堤坝上夯土。齐远之来到跟前道“丁大将军夯过的堤坝价值几何啊?珍珠她一个珠工之女恐怕受用不起吧。”
并为停下手里的活儿的丁武笑道“不知道大爷再说什么,我不过是个火头军。”
“大家都是聪明人,就不用在遮遮掩掩的吧。”齐远之正色道。“父亲一直想不明白为何珍珠一个小姑娘竟然有胆量对他使激将法。现在看来这个一箭三雕的计策是你想出来的。”
“您还真猜错了。”丁武道。“大爷走了这么远的路不是为了就说这些吧?”
“我是来下战书的。”齐远之道“火头军也是兵,这战书你不会不接吧?”
“那要看是什么战书了?”丁武放下手里的又粗又重的木杵伸手道。
齐远之一愣,道“你要什么?”
“白纸黑字的战书啊?”丁武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道。“大爷不是没有写吧?那可是不合规矩的。”
见丁武是在拿自己玩笑,齐远之怒火中烧,道“没有那么虚架子,一月内我必定拿到全本《育珠笔记》。到时候你卷铺盖离开珠镇。”
丁武正眼都没看他一下,继续夯地。半晌道“钟夫人手里有你没有的拿一半笔记。拿到笔记,击溃敌人是何等乐事。大爷对付的人应该是钟夫人,不是我们东家。”
齐远之早料到珍珠没有那么老实,听说钟夫人已经得到自己没有的那一半笔记,而且先一步知道自己有另外一半,更觉得自己逐了那两个小妾是明智之举。因为他早就怀疑那两个小妾是钟夫人安排在自己身边的奸细。
“东家既然已经交出了笔记,大爷就该像个男人说道做道,再提什么战书的话,恐怕有损声誉吧。”丁武表情严肃道。“丁武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帮工,还请大爷高抬贵手。容在下一个栖身之所。”
齐远之顿觉脸上无光,又有钟夫人的事儿在前,大袖一甩转身离去了。
过晌午,秦大姑久等珍珠未归心下开始急了。有意请丁武去接,有觉得三番两次麻烦人家不好。就在大姑左右为难之时,丁武主动登门道“大姑,东家早起出门儿可说了什么时候回来?”
秦大姑急道“说好了晌午前回来的,可别出了什么事儿。”
丁武想了想道“还是我去迎迎吧。”说完丁武扭身出屋,正巧一脸愁容的珍珠才进院儿。
“小叶子不肯出钟府?”丁武问道。
秦大姑听珍珠回来了,也迎了出来。觉得浑身上下一点儿气力都没有的珍珠摆手道“别提了,现在除了钟夫人的话,她谁的都不听。我白跟她说了半天,最后她还说我忘恩负义。非得让她吃些钟夫人的亏,恐怕她才能明白。”
秦大姑听这话,叹气道“小叶子怎么就着了魔呢。”
珍珠紧着劝大姑道“姑姑放心,小叶子跟我是好姐妹,我不能白看着她被钟夫人利用的。只是现在我还弄不清钟夫人到底想让小叶子做什么。”
丁武的眉头渐渐地扭在一起。当着大姑的面儿好些话不能直问。用过午饭后,珍珠下地帮丁武做活儿。丁武问起小叶子在钟府处境。珍珠将自己所见与丁武将了一边。道“丁大哥您见过世面,依您看钟夫人这是要用小叶子做什么啊?”
听说小叶子入府之后也不做厨娘,每日习字学画还学规矩。丁武道“我看钟夫人这是想利用小叶子的中心,将她送到那个内府里做妾。”
丁武的话一下子验证了珍珠的担心。这下珍珠可真的急了。“看来得想办让小叶子认清钟夫人的为人。可惜我现在和钟夫人没有什么厉害关系,我又没她家底丰厚,花不起银子布局。”
“这事儿应该还不急。”丁武分析道。“而且钟夫人很快就会有麻烦上身,咱们还有时间想怎么救小叶子。”
珍珠不解,丁武将齐远之来下战书一事儿与珍珠讲了一遍。当然齐远之对自己的称呼被他有意无意地忽略掉了。听着就火大的珍珠握紧了拳头道“等着我养出上等珍珠,也做了珠商,看他还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欺负我的。”
丁武一直以为东家只是想跟姑姑过平静的小日子。却没想道她还有这么大的志向。有志向虽是好事儿,可丁武现在便已经看到前路布满了荆棘。他心想东家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选了一条多难走的路。
此时珍珠心里想的却是自己已经把爹爹留下来的笔记给了齐远之和钟夫人。这件事儿现在还能瞒住,但是纸包不住火。时间长了其他的小珠农知道了,必定也会来逼自己交出笔记。自己实在是太弱小了,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想要不被欺负,出路只有一个。那就是成为像齐镇长和钟夫人那样的人。只有那样,自己和姑姑才真的有好日子过。
珍珠与丁武各怀心事,劳做至傍晚十分,大姑叫两个人去吃饭才算停下。
因新添了鱼塘,珍珠常到镇子上买些应需之物,顺道将小叶子处境与近之说了一遍。还在气头上的近之道“她做什么与我有什么相干。”
珍珠见他已做了商人耍小孩子脾气,劝道“小叶子也是一时糊涂被钟夫人蛊惑了。只要让她看清钟夫人的面目,她是最黑白分明的了。”
齐近之被珍珠说动了,可碍着颜面就是不松口。珍珠瞧出些端倪撇下一句“小叶子真的被钟夫人利用了,看咱们谁最伤心。”便离去了。
珍珠走后,近之越想越觉得不对。钟夫人现在最想看的就是自己和小叶子决裂。小叶子已经不明事理了,自己还犯糊涂,岂不是正和了钟夫人的心意。又想到傻呵呵的小叶子被钟夫人当猴儿一样指来指去的,近之更不平衡了。自己还没这样级别的享受呢,钟夫人算什么。
想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齐近之赶紧地备下一桌酒菜,将那些素日里的“狐朋狗友”召集到一处言明自己的难处。这些人虽长与齐近之胡闹在一处,骗吃骗喝得了不少好处。动真格的也还都有些长处。听说小叶子身陷囹圄,众人出谋划策有自告奋勇去钟府做内应的,有说自家妹子在钟府里伺候大小姐的。经过齐近之一番安排,不出两日,钟夫人和小叶子身边都有了齐近之的眼线。
与此同时,为了要得到对方手里的那一半笔记。钟夫人和齐远之也在摩拳擦掌等待时机。
远离利益中心的珍珠除了常去近之那里打听小叶子的消息外,几乎将自己的心思全都扑在了鱼塘和养河蚌的事儿上。
秦大姑见珍珠没日没夜地干活,谋划。十分地心疼,正好有媒婆登门提亲。这日趁着珍珠得一时闲暇,秦大姑试探着将那小子的家事属相为人与珍珠说了些。忙得晕头转向的珍珠只是听听并没有放在心上。搬东西进来的丁武却放在了心上。东家出嫁,意味着自己恐怕得离开珠镇。早已经习惯的丁武不知何故竟然担心起来。每每有上了年纪的妇人来见秦大姑,他总要担心是不是媒人来提亲了。
转眼又到赛珠大会,还不知自己的河蚌有没有生珠的珍珠打算先捞出几个河蚌打开看看。可是接二连三,丁武的旧友登门到访。小叶子突然说要回家住上几天,使得珍珠一直没有机会去实施自己的计划。
这日乃是赛珠大会的正日子,小叶子拉着珍珠到镇上闹了一天,傍晚时分才回家。经过小叶子家门口时加里边十来个人都在吃酒,时不时地还有笑声传来。
小叶子好奇,伏在门上探头探脑。就珍珠欲劝她回家时,柴门打开。六七双眼睛盯着小叶子,其中络腮胡子,脸上因吃酒而通红的男子粗声粗气道“你这女娃哪里来的,偷看我们兄弟吃酒做甚。难不成是看上我那个兄弟了?”
因与这些人还有过一面之缘,珍珠赶紧上前拉过小叶子道“我这小姐妹不过是好奇丁大哥的朋友都是什么样,所以才在这里偷看。乡下丫头不懂规矩,还请诸位包涵。”
常言道:兵匪一家。虽然是丁武的朋友,珍珠仍旧不敢得罪。
已经醉醺醺的徐金良扶门笑道“珍珠姑娘莫怕,我这兄弟就是与你们玩笑呢!”
小叶子道“你们开玩笑可真不好笑。我不就是好奇看看吗,用得着一脸横肉地瞪着两个姑娘吗?你们现在住的屋子还是我们家的呢!”
络腮胡子红脸大汉听了这话,哈哈大笑震得小叶子和珍珠耳根子嗡嗡直响。道“难怪将军情愿在这里做苦力也不可回去,有这小东西。我老祝也不想走了。”
“将军,什么将军啊?”小叶子奇道。“咱们这儿哪里有什么将军。你这人真能胡说。”
珍珠在衣襟下轻轻地打了她一下,小声提醒道“他说的是丁大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