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不深的小叶子醒转过来,揉着朦胧睡眼道“什么……”
珍珠赶紧捂住她的嘴巴,低声道“轻点好像上头有人。”一句话把小叶子的睡意全都吓跑了。朦胧中秦大姑听了这话也精神起来。小叶子随手抄起早准备好的菜刀战战兢兢道“咱们怎么办?”
也被吓得不清的珍珠也拿起自己准备的剪子道“先别出声,他们未必能找到咱们。”
三人蜷缩着躲在地窖角落里,死死盯着地窖入口。当地窖里恢复死一般沉寂的时候,地窖口上的盖子猛地被人掀了起来。那一瞬间,珍珠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停止了跳动。
“东家,大姑你们在里边吗?”熟悉的声音传来,竟然是丁武。
仿佛死过一次的珍珠急促地呼吸着从地窖口涌进来的凉气。紧绷着神经的小叶子大喊着冲出了地窖,见丁武举刀就砍。
丁武幸好及时避过,小叶子的菜刀落了空。小叶子也因重心不稳,跌倒在地上。
不过是眨眼之间发生的事儿,待珍珠反应过来,小叶子已经冲了出去。秦大姑一把没拦住小叶子,再伸手她人已不见了。急着道“珍珠,小叶子呢?”
珍珠赶紧安慰道“姑姑放心,小叶子没事。”说着话,珍珠也出地窖。见小叶子正坐在地窖开口处哇哇大哭。提着灯笼立在一旁的丁武看着他,连话都讲不出来了。
“丁大哥你没事儿吧?”
借着灯光,珍珠见丁武脸上无伤,身上衣衫也完整,并未见血迹,心中不禁欢喜。
丁武道“我没事儿,小叶子怎么了?”
正哭着的小叶子一把保住丁武的腿道“丁大哥你可算是回来了,你不知道这两天咱们都是怎么过来的。”
还在地窖里的秦大姑道“你们三个快把姑姑弄出去呀!”三人听了赶紧将秦大姑从地窖里扶了出来。
出了地窖,秦大姑第一个便问丁武这两天在牢里是否吃了苦头。
丁武笑着道“吃倒是吃了,不过是那些衙役。”
珍珠惊奇道“丁大哥您怎么回来了?难道是夫人打通了关节?”
丁武明知道东家口中的夫人指的是钟夫人,却不提这茬。道“该我不死,我在军中效力的将军恰巧回乡途径此地,是他念在我有功的份上向知州大人讨了个人情。”
珍珠松了一口气,笑着道“没事儿就好了。”
丁武不想东家竟然如此地为自己着急,又想到她昨夜可能也是这样心惊胆战地在这地窖里委屈了一夜。不禁埋怨自己不该贪杯晚归。
“既然丁大哥巧遇旧同僚,为何不在军中谋个差事。还回来做什么?”珍珠又道。
“难道东家是想赶我走?”丁武问道。
早已经打定主意,不要再连累丁武的珍珠道“这次丁大哥虽然能躲过劫难,可保不齐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珍珠实在不想再连累丁大哥了。”
“要是怕连累丁武,东家就不用再说了。”丁武道“既然齐家已经将事情做到这份上了,我就不能在袖手旁观了。此刻我要是卷铺盖溜了,留东家一人在此。传出去我哪里还有脸出去见人。东家放心,就算没有一日三餐。丁武也在您这做帮工。”
着实被吓得不轻的小叶子道“珍珠现在是什么时候,怎么能赶丁大哥走呢。你忘了昨天晚上来家里那些人。”
“小叶子!”珍珠厉声道“咱们不能为了自己,再耽误丁大哥的前程了。”
丁武却听出小叶子话中另一番意味。
“昨天晚上有强人来了?”丁武问小叶子道。
珍珠阻拦不及,小叶子道“可不是吗?幸好珍珠有先见之明,带着我和姑姑躲进这地窖里来。不然丢的就不是那十几只鸡了。”
“小叶子你跟丁大哥说这些做什么?”珍珠气道。小叶子见珍珠发火儿了,赶紧闭嘴躲到秦大姑身后去。
秦大姑道“小叶子虽然不对,可也说出了咱们的难处。”
珍珠不敢跟姑姑顶嘴,小声儿道“姑姑您怎么也?”
“你先别急。”秦大姑继续道。“丁武,姑姑知道你是个能人。不会一辈子窝在珠镇这个小地方。可是姑姑还是想求你多留几日,等姑姑我给珍珠寻一门好婚事,将她嫁出去。姑姑我也就安心了,到时候姑姑亲自送你出珠镇。”
“姑姑!”珍珠长叹道。
丁武道“大姑放心,东家越是让我走,我就越不能走。”
“有你这句话,我瞎老婆子就放心了。”秦大姑道。珍珠在一旁急的直跺脚。
丁武见她这样,笑着道“天色不早了,我这就送你们回去。有什么话,等明天再说。”
说不过他们三人的珍珠只好应允了,与小叶子扶着秦大姑回家去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珍珠早起做饭收拾院子开柴门。一盆灭尘水泼出去。躺在门口大石凳上睡觉的丁武一下子跳了起来。吓得珍珠“啊呀”叫了一声。
正梳头的小叶子听见了,散着半边的发髻便冲了出来。见门口立着的是丁武,扭头又跑了回去。
珍珠道“丁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两天两夜都没有好睡的丁武打着哈欠道“我在给你们守门啊?昨天天黑之后我才回来的。我怕那些心存歹念的人不知道。半夜在摸进来吓着你们。”
珍珠一脸苦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既然天亮了,我也该回去洗脸了。”丁武说着转身就要走。
“都在门口了,就别回去了。”珍珠道“我这就给你打水去,早饭也在一块吃吧。”说着话,珍珠翻身进了院子。来到水井旁打上来半桶水。
站在门口的丁武心想家中尚有秦大姑和小叶子,自己此时进去也不打紧,跟着珍珠进了院子。
将头发梳好的小叶子再出来时,珍珠已经在葡萄架下摆上了早饭,丁武也已经洗了脸。珍珠见小叶子看丁武有些发直,道“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拿碗筷,我去请姑姑。”
小叶子答应了一声,转身进了厨房。珍珠则来到上房扶着秦大姑来到院子。
在地窖里睡了一夜又半宿的秦大姑有些受了凉,直觉的浑身骨头节疼。吩咐珍珠将家里泡的药酒拿来些。
珍珠苦笑着道“哪里还有了,全都被强人拿了去。一会儿我去镇上的药铺里买些回来吧。”
秦大姑道“珠镇什么时候出过这样黑心肝人。”
拿来碗筷的小叶子道“还不都是这坏年景闹的,咱们家还好,因挨着山,山上的泉水先经过咱们家。镇上已经有好几家的农田地裂了。要不是珠农们手里还有几个闲钱,买得起粮食。此刻恐怕要吃人了。”
丁武不解道“难道他们家里都没有去年的余粮吗?”
“丁大哥有所不知。”珍珠道。“咱们镇上虽然有大块大块的农田,可比起种粮食,养珍珠更赚钱。所以但凡是养珍珠的人家,只会种几亩薄田留着年底自家酿酒用。平日吃的粮食都是外面买来的。”
“那土地岂不是白空着?”丁武道。
“可不是,那些地都被齐远之买了去。”小叶子道“镇上的人吃的粮食都是齐家粮店的。前些日子我开小店的时候,齐远之故意太高了粮价,幸好珍珠种了不少,我才不至于无米下锅。”
“好了,不说这些了。”珍珠道“还是先吃饭吧,我还得去珠厂上工。”提起此事儿,比丁武不肯离开珠镇更让珍珠头疼。
早饭后,赋闲在家的小叶子收了碗筷,珍珠则去上工。有话要跟东家说的丁武追着珍珠出了家门。二人边走边聊,说的不外乎是珍珠劝丁武早些离开珠镇。丁武则一在表示越是这样,自己越是不能离开。
二人谁也说服不了谁,眼看要到花妹家酒肆了。丁武道“什么事儿还是等东家下工回来再说吧,我先回去干活了。”
看着丁武远去的背影,珍珠心下十分复杂,一方面珍珠清楚自己确实离不开丁武,另一方面,她也明白这样将丁武留下来,只会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