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东南酒楼在西江边,坐在二楼的梅阁,透过窗子能将西江的美景尽收眼底,美酒佳肴再配上有美人在旁,金源宝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尹掌柜,西京城的酒楼就是不一样,菜色摆盘还这么讲究,不像我们那个小地方,什么都是大锅炖,真是白白糟蹋了食材。”
“金掌柜过奖了,您做生意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今天只是薄酒一杯,素菜几碟罢了。”素洛笑着回道,素洛觉得面对着金源宝她的豪情和飘逸好像有全数找回来,连带着笑声都轻快许多。
“尹掌柜,这一大桌子菜要还是素菜的话,那金某可就长了见识了,哈哈……”金源宝指着酒楼小二刚端上来的清蒸桂鱼打趣道。
“金掌柜喜欢就好,尝尝这道清蒸桂鱼,这是黔东南的招牌菜,肉质鲜美,丝毫没有腥味。”素洛亲自为金源宝布菜。
就在这时候,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包间的门被人一脚踹开。金源宝吓得筷子差一点掉在地上,面色不悦,仰着头眼睛冒火,开口怒斥道:“是哪个没长眼睛的冒失鬼!!瞎了眼睛么?!闯进金爷爷的地盘。”
素洛的手停在那里,看向门口,呆住了,一个清冷的人影,脸绷得很紧,狭长的眸子微眯盯着素洛拿着筷子的手,流出星点的寒光,嘴抿成一条线,看不出情绪。
素洛放下筷子,心里皱了下眉,霍良夜来干什么?他身上的伤口还没痊愈,徐大夫不是说还要修养几日才能下床的么?
金源宝看清楚来人吃了一惊,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话,商海沉浮多年的他自然晓得这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连连抱歉:“原来是霍大少爷,真是失敬失敬。”说着对自己带来的小厮使了个眼色,随行的人马上会意,拉开了素洛旁边的椅子。霍良夜翩然落座,也不说话,冷眼扫过一桌的美味佳肴,最后目光落在素洛刚刚给金源宝夹的清蒸桂鱼,那目光带着大有想要把那块鱼肉烤焦的温度。
没有用小二新添置的碗筷,直接用素洛用过的筷子从金源宝的碟中夹起那块鱼肉,放在嘴里,轻轻咀嚼,嘴角漾起微笑,对身后的小二赞赏道:“这鱼味道不错,赏厨子十两黄金。”
虽然偶尔也有达官显贵的赏金,当时哪里见过这么多,十两黄金一个普通人家两辈子也用不完啊,小二点头哈腰的感谢,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估计就是让他叫霍良夜爹他都能喊得出来。
平时只听说过摆谱,素洛今天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心想,这霍良夜比金源宝小了快一轮,年纪轻轻的在长辈面前装起大爷。
难道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不成。
素洛冷眼看着霍良夜,刚要开口说话。
霍良夜立刻明白了,将斟满桂花酒的青花小盅放在一边,一又狭长的丹凤眼,笑得越加灿烂。接着长臂一伸,就将身边的人搂进怀里,笑着问:“娘子,怎么来这儿,也不跟为夫说一声?刚才在隔壁间与颜未谈事情,偶然听到这屋的说话声音,问过小二才知道是娘子在这里。”
此话一出,素洛心下了然,还不能下床的人怎么可能在酒楼喝酒呢,苏颜未不是去了山西办事情么,好像是前天走的吧,怎么可能这么快回来,又不是现代可以搭飞机,这分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不过,来干嘛……
素洛看着霍良夜,知道这人是面上一盆火,背后一把刀,眼里不揉沙子的主儿,笑得越开心,整人的手段就越厉害。素洛不想跟他牵扯太多,可现在,他却是她名义上的夫君,还说呢这般亲昵的话语,逢场自然要作戏,她哪有不懂的道理?
于是,对着霍良夜莞尔一笑,说道:“下午遣小厮回去通知府里说晚膳在黔东南用,想是夫君太忙,下边的人来不及告诉夫君。”说着把霍良夜碟边的青花酒盅拿到自己这侧,略带责备的说:“徐大夫不是说,最近不能喝酒么,怎么还喝,你的伤还没痊愈呢,要注意些。”
一看两人这样情景,首座的金源宝马上奉承道:“霍少爷这样杰出的人,也只有尹掌柜这样标志端庄,气质非凡的女子才配得上啊……”
谁知道霍良夜听了这话,反倒把脸沉了,冷笑着,说道:“金掌柜,月老点的鸳鸯谱还能有错,不知道这顿饭吃的可满意?要不要我让厨房再加两个菜,好好陪金掌柜喝几杯,这次的恒金线真是多亏了金掌柜呢……”
金源宝再不济也听出了霍良夜言语中得不悦,通过他的观察,他看明白了其中的奥秘,爽朗一笑:“不必啦,听尹掌柜说你有伤在身,身体重要,有机会我们在痛饮一番,谢谢今日对金某的款待,在下还有些私事要处理,就不多叨扰二位了,告辞。”起身抱拳,准备离开。
多年的江湖经验告诉他,此地不宜久留,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霍良夜依旧坐着没动,桌下的手按住了要站起身的素洛,眼睛闪过一丝玩味的说:“怎么良夜刚来金掌柜就要走,是不想与良夜喝酒,还是良夜不会选时机,打扰了金掌柜的雅兴?”
金源宝平日里吆五喝六看着挺威风的,其实遇到真正厉害的霍良夜,嘴里竟然没有一句亮话,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着实纠结。
一屋子的人,除了霍良夜都冷汗淋漓,或立或坐在那里,噤若寒蝉,除了窗外偶尔传来商船开船的声音,竟然没有半点动静。
霍良夜眯着一双凌厉的丹凤眼,将一干人逡巡了一遍,旋即笑道:“既然金掌柜还有事情要处理,今日良夜就只能抱憾了,还望日后有机会能与金掌柜把酒言欢。”
金源宝一听赶紧顺坡下驴,起身告辞。
雅间里只剩汤圆,承业,霍良夜,素洛四个人,承业眼力很高:“少爷,我与汤圆先下去备好马车。”
霍良夜轻轻颔首,算是同意。
承业拉着汤圆的袖子,汤圆一把甩开,嫌恶的瞪了眼承业,低声说:“别碰我,我不走,我要守着小姐。”
承业压低了声音,哄到:“有话下去再说,好不好。”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汤圆自从刚才见到承业就一直回避着他的目光,她的眼前总是浮现小二惊慌的表情,她觉得眼前的人实在太陌生,不是她记忆中的承业。
还是说,这才是本来的他。
她看到的不过是他的伪装?
承业握紧汤圆的胳膊硬是将她拉出了雅间,汤圆甩着胳膊,怒骂道:“你放手,你给我放手,你这个流氓,变态,魔鬼,我才不要跟你走呢,我要跟小姐呆在一起,你放手!!!喂!我在说话,你听见没有?!”
承业黑着脸没有回答,手上握的更紧。
“喂,承业,你放手,你弄疼我了!!”汤圆感觉到手腕间火辣辣地疼。
到了马车旁,汤圆依旧喋喋不休的骂着承业,承业胳膊一用力,将汤圆揽进怀中,低头就吻上了不停骂人的唇,香甜的味道,就像……就像短暂童年里娘亲做的糖葫芦。
汤圆瞪大了眼睛,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呆了,双手抵在承业胸口,挣扎着:“唔……你……”用力咬住了承业的下唇。
承业嘶得疼皱了眉,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汤圆柔软的唇,意识到刚才自己的冲动,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说:“汤圆……那个……我……会对你负责的……我,我会娶你的。”
汤圆脸红成了番茄,瞪着眼,嘟着嘴,气鼓鼓的说:“谁要嫁给你啊!!想得美!!我才不会嫁给一个那么残忍的人!!”
“汤圆,我们之间的缘分,你逃不掉的……你现在可能对我有误解,我会慢慢解释给你听的,汤圆,我需要时间……”承业低头看着汤圆轻声说道。
汤圆拼命的擦嘴,可能的话,她都想撕烂承业的嘴,他怎么能……怎么能……占她的便宜呢!!!!这个流氓!!应该下十八层地狱!!!汤圆白了他一眼,无视了他的话。
雅间里,霍良夜又是冰块脸,素洛毫不在意,吃着盘中的菜,素洛知道自己在做很危险的事情,她再次挑战了霍良夜。
不过,这次,她真的不知道又踩了那块地雷。
是与男子一同吃饭?
那是商业伙伴,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吃一顿饭有什么不妥?!
是因为夹了一块鱼肉给金源宝?
不是吧,她还经常给汤圆夹菜呢,也没见得有什么事情。
想着事情,嘴里的美味如同嚼蜡,兴趣索然,放下筷子,喝了口茶。
冰雕终于开口,寒气逼人,说出来的话能冻成冰块砸死人:“吃完了?”
素洛点点头。
“回家。”拉这素洛的手,十指紧扣的姿势,冰凉的手掌让素洛心惊。
西边的太阳,随着霍良夜的尾音,落了下去,世界汩没在一片黑暗中……***(未完待续)